又是一则悲伤的消息。

网传河北省邯郸市某村，3名初中生，在霸凌同班同学小光后将其残忍杀害，并将尸体掩埋在一处废弃的蔬菜大棚内。

小光父亲表示，小光今年才13岁，事发当天下午一点左右，他告诉奶奶有同学约自己出去玩，老人没多想就同意了。

因为老人下午要外出，1点58分，还给孩子打电话，问是否需要留门。小光当时还接听了电话，家人并未发现异常。

可到下午五点，再打电话，手机就处于关机状态了。

一家人赶紧找，可到晚上十点都没找到，于是报警。

警方调取监控后发现，小光当天下午和另外3名男生一起外出，警方深夜两点找到这三个孩子，结果他们都否认曾经见过小光——这就非常反常了。

家人赶紧补办了小光的电话卡，调取微信记录，结果发现小光曾经给其中一个同学转过几百块钱。

警方拿着新的证据和监控视频，再次询问了三个孩子，他们这才说出小光已被杀害，被埋在废弃的蔬菜大棚里。

可怜的小光被找到时，面部被铁锹铲得面目全非，可见生前曾遭遇非人虐待。

目前，3名涉案少年已被警方抓获，案件正在处理。

孩子父亲王先生接受采访时，用一个词形容凶手“心狠手辣”。

这样的词汇，本不应该用来形容十三四岁的孩子，但不得不承认，放在这里十分贴切。

手段残忍地杀人、隐匿尸体，并集体撒谎误导侦查——背后透射的恶意，让我们成年人都不寒而栗。

这套手法也让我联想起几个月前刚发生的，11岁男童杀害4岁女童事件——

把4岁的小女孩掐晕后丢进粪缸呛死，填埋二十多块砖头藏尸，并2次撒谎误导侦查方向。

我不禁想问：这些刚过十岁的孩子，在残害另一条生命时，为什么比成年人还要冷静、冷漠、冷酷？我们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是为了保护这样的孩子吗？

2019年，辽宁大连，13岁男童性侵10岁女童被拒，随后将其残忍杀害抛尸，在警方调查阶段，他就在同学群里为自己开脱，说自己才“虚岁14岁”。

2016年，山东东营，一名14岁的少年因生活纠纷，在学生公寓将同学残忍杀害，在动手前，他特意咨询过教法律的老师未成年人犯罪的相关规定，得到不会重罚的答复后，才开始着手准备。

同样是2016年，一名19岁的少年奸杀了一名11岁女童，结果发现，此人在6年前就曾掐死1名4岁男童，结果因作案时未满14周岁而不承担刑事责任。

再往前，还有2004年，黑龙江某县，一名13岁的男孩强暴了同村的14岁女孩，同样因“未达刑事责任年龄”而被很快释放，事后因对受害人维权怀恨在心，竟然潜入其家中，当着女孩的面杀死其母亲。

这些案例，揭示了一个令人悲观的残酷事实——对部分泯灭人性的未成年人来说，刑事责任年龄，只会让他们作恶时没有“后顾之忧”；而《未成年人保护法》只能保护加害者免于法律惩罚，却无法保护受害者免受二次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罗翔老师以及无数网友都在呼吁：再次下调我们的刑事责任年龄，甚至取消故意杀人的刑事责任年龄。

关于这个问题，我之前的视频中有过详细解读，这里简述下我的观点：

刑事责任年龄的法理基础，是对一个人“自由意志”的尊重。

法律认为，只有一个人能认识自己行为的性质和后果，并控制自己不去做错误的事情，才具有“自由意志”，进而才有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

未成年人因年龄幼小，对世界认识不充分，因此需要为他们划定“刑事责任年龄”；

而精神病人，认识和辨认能力残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因此也不具备“刑事责任”。

我之所以认为刑事责任年龄有下调空间，也是基于这一理论。

首先，社交网络的普及，让现在的小孩可以零门槛触达“成人世界”，与97年立法时相比，已经相当早熟。3岁操作平板电脑，9岁巨额打赏主播，12岁网恋后异地奔现，这种新闻屡见报端，皆是例证。

其次，故意杀人这种恶行，并不需要多么成熟的是非观，凭借朴素的同理心就能分辨对错。如果说偷盗、诈骗、行贿受贿还需要人教，未成年犯罪还情有可原，杀人的严重性，还需要人教吗？说句不好听的，找个三岁五岁的小孩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杀人不对？

20年，我们刑法修正案（十一），专门把故意杀人和故意伤害两个罪名拿出来，给未成年犯罪打了个补丁，其实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不过现实的案例证明，12岁还是高了，或许我们可以参考英国，设为10岁，罗翔老师甚至呼吁：“对于故意杀人这种重罪，任何年龄阶段的人都应当负刑事责任”。

当然，调整立法，兹事体大。我也曾经说过，不能为了极端个案耗费掉不成比例的司法成本。因此，下调刑事责任年龄，还需要看到更扎实的科学依据和更普遍的民意支持。

说回这个案子，值得庆幸的是，小光的父亲说了，三名凶手都是初中生，都已十三四岁。

那么根据前面说的刑法修正案（十一）的规定，已满12周岁未满14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经最高检核准追诉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在此我也希望，这起案子能启动这一条款，进入公诉程序，成为那些被欺凌、被残害的未成年人的“保护伞”。

来源：周兆成律师

本文初摘录于：2024-03-15，最后校对或编辑于：2024-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