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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沙里看出一个世界,

一朵野花里一个天堂,

把无限放在你手掌上,

永恒在一刹那里收藏。

(梁宗岱译)

【作者简介】

布莱克(William Blake,1757—1827)

英国诗人、画家、雕版家。

布莱克一生中始终被幻觉所萦绕。正是这种幻觉使他得以穿透日常经验的帷幕,将之与史前时代黑暗而又混沌的原始经验合为一体,创造出一个具有深邃的历史感和启示力量的象征主义诗歌体系,成为工业社会的“先知”和预言家。

1789—1794年出版的《天真与经验之歌》标志着诗人的成熟。布莱克将孩童般天真透明的抒情风格与恶魔般峭利尖刻的讽刺笔调揉合在起,初步揭示了“人类心灵的两种对立状态”。散文诗集《天堂与地狱的婚姻》发展了同一主题。随后,诗人把兴趣转向“先知书”系列(《法兰西革命》《阿美利加》《欧罗巴》《罗斯兰歌》《由理生之书》等)创作,试图以神话方式阐释当代历史事件——法国革命、美国独立等。这种尝试在1797年创作的长诗《伐拉,或四天神》中成功地达到了体系化,而后又在《弥尔顿》和《耶路撒冷》中的宗教神秘主义的形式得到进一步发展。

对幻觉和神秘的向往使布莱克落落寡合。被人视为“疯子”;而近乎手工操作的雕版印刷又阻碍了他自印的诗集广泛流传。在布莱克死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名字鲜为人知。直到21世纪20年代,西方学术界才开始对这位“神秘主义诗人”引起重视和系统研究。当代西方学术界不但肯定了布莱克作为英国浪漫主义诗潮的伟大先驱的地位,而且还将他与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并称为“理性修正者”,认为他以“先知般的幻觉洞察了未来,看到了现代社会中人的状况。”

【赏析】

这短短的四行诗包含了布莱克全部的哲学思想和美学思想,他对理性主义的抨击和对灵感、幻觉、想象的崇拜。

 早在1788年写的《没有一种自然宗教》和《所有宗教同出一源》中,布莱克就已经表达了他的基本信仰。人,就其本性来说,“只是从属于感性的一种自然器官”,但是他的“诗或预言的能力”能使人从自然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从而掌握许多他的感官不能发现的东西。它们强调的是一种超越感官和理性的特有的认识能力。在布莱克看来,艺术家和诗人的天才的任务,“是要开发不能被纳入任何时间系统中的每一个顿悟的瞬间,进入某种超越时间的感性经验的永恒世界(当云雀翱翔在天际吐纳清音,花儿开放出它的馨香而淹没了其他感觉),从中发现世界的真正意义。”(泼莱《威廉·布莱克》)因此,理性主义者,机械论者们对时间、空间所作的严格、精确的分割就失去了实际意义。沙粒与世界,野花与天堂、无限与有限,永恒与刹那,在艺术家灵感迸发的瞬间进入了无差别的契合境界。于是世界恢复了它的整一,人性恢复了它的和谐,地上天国建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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