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越大,仆越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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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越大,仆越恶。

一位郑州的朋友,看完《小人物大历史|如果“云”知道》,私信说——司马光心狠手辣,忒不是东西了,这家伙肯定也是个贪官!

有一说一,按目前能查阅到的史料来看——司马光,是一个清官。

只是政客,没有好、坏之分(在我看来,没有好人),矮子里面拔矬子——短中取长而已。就像这次的美国大选一样(据说明天就出结果了),虽然那些政客的嘴脸,都让我厌恶,但,我还是希望特朗普能赢,没办法——其他政客比他更“坏”啊。

北宋时期,司马光绝对是一个牛人。名气大,火气足,吵起架来,即使当着皇帝的面,也绝不让人半分,吵得皇上脑壳都疼,在那劝架,他也不听,活脱脱“老愤青”一枚。你看,政见不合,他就拂袖而去,官再大,也不当了,跑去修长长的史,一问世就是经典(《资治通鉴》),与本家司马迁相比,毫不逊色,司马光还身体器官健全,你说气不气人?

司马光牛,家里的仆人,也很牛,有时甚至比司马光还牛。

在洛阳那会儿,司马光修建了一个园子,名曰——独乐园。他在园中挖了一个地下室,作为书房,平日里就在里面读书。园子依山傍水,虽不大,却很精致。虽为“独乐”,但也对外开放,随人来玩,还不收门票。苏东坡就曾为园题诗——青山在屋上,流水在屋下。中有五亩园,花竹香而野。人有名,园子就火,来往游客还真不少,碰上阔客,还会打赏收拾园子的仆人。

司马光平时埋头读书著述,一般不露头,只是会偶尔露个脸,出来散散心。一日,他发现园子里多了一个亭子,便问仆人怎么回事。

仆人回,是我建的。

司马光问,哪来的钱?

仆人回,游客赏的,我攒的,前些日子我想拿给你,你不要。

司马光问,那,你怎么不收着自己用?

仆人回,我要钱干吗?相公做好人,我也要做好人。

这仆人,姓吕名直,脾气像驴,性子很直(当然,直——分真直和假直,详见《说话直,不好吗?》),跟司马光一样一样的。大概是从小就跟着司马光,两人脾气相投,关系也非常好,别的下人都顺着司马光,就他可以跟司马光发点脾气。觉得哪儿不对了,就直接批评,一点情面都不讲。

你看,司马光在洛阳那会儿,天天用功,埋首著述,一般不会出去玩。一日,洛阳守——文彦博前来邀请司马光去春游,司马光情却不得,就跟着去了。这类春游,可不是小学生春游,美妓美酒美景,好不惬意,玩了一个多月才回去。一到家,老吕就直勾勾地看着他,长叹一口气——大好春光,花木繁盛,相公一去就是几十日,耽误了这满园春色不说,连书也没看一页,这不是糟蹋自己吗?司马光听完,满脸通红,发誓不再出去“鬼混”。此后,再有人来邀玩,司马光都以“老吕会骂我,骂得可难听了”挡驾拒绝。

要说古人选地方建宅子,确实有一套,独乐园地势偏高,也比较干,但奇怪的是,园子里却长出了几十颗灵芝,而且长得极好。有游客问仆人老吕,灵芝是怎么来的,又是如何浇灌的?老吕回——天生灵物,不假人力。游客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吕自打跟了司马光,一直称司马光为——君实秀才(司马光,字君实)。后来司马光官越做越大,名气也越来越大,他也没改口。一次在苏东坡的提醒之下,才改口——君实相公。司马光听了很奇怪,便问他为什么改口了?老吕说,这是苏学士教的。司马光很“郁闷”——我好好的一个仆人,让苏子瞻教坏了。

司马光,官至宰相。官大之人,家仆都很牛气,哪个朝代都一样——都说,宰相家奴七品官。有时候,别说七品官,就是再大点,还真惹不起宰相家奴。这些家奴,过分的,顶着主子的名义,招摇撞骗,欺压良善,僭用主子的车马,横行街市;安分一点的,也可以收上门办事的门包,不给,就不给传达,管你有多大的要紧事,也见不到宰相本人。你看,乾隆时期,一位云南的巡抚求见和珅,花了3000两,才见到和珅的管家。所以,从来都是大官恶仆招摇,都市一祸。地方官也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很少有人管这类闲事,只有极少数的直性子,才冒险出头管一管。

像老吕这样的仆人,学着主子做好人的,真不多见。

显然,这跟秉性有关,也跟主子有关。司马光,无疑是一个清官,不该拿的,一介不取。清廉之名,远播辽邦。文彦博曾说,他派人入辽做探子(就是现在的间谍),见辽主大宴,戏台上唱的戏,居然也说司马光之清名。

这样的清官,如果放在明清两代,就是海瑞、汤斌那样的“苦行僧”(详见《反腐,不是让官成为——苦行僧》),日子过得苦哈哈,死了,连一口棺材都买不起。可,在大宋,司马光吃有肉,出有车。官做到一定级别,还可以修一个私人园子,供游人一乐。

很明显,大宋的体制,是优待官员的。这些来自体制的合法供给,就足以让官员过上值得夸耀的好日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读好了做官,做了官,哪怕是一个小官,也可以衣食无忧。有道之辈,为官做宦,清廉自守,可以有物质基础,不会像海瑞、汤斌那样,整日破衣烂衫,失却了士大夫的体面。

士大夫做好人,家里的下人就有可能跟着学——你不爱钱,我也不爱;你有尊严,我也讲究。正气家风,自然也就出来了。当然,即使士大夫有这个条件不贪,也未必做到人人不贪。你看,大宋如此“高薪养廉”,多吃多占者不少,贪污腐败也不缺。

高薪养廉,仅仅给有道德之辈,提供了清廉的基础,但,性贪者,由于缺乏监督,该贪,还是贪。工资低了,贪,工资高了,还是贪。

写在最后:
缺了司马光,就没有老吕,老吕去了和珅家,会不会变成刘全?

来源:82年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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