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可载道,花可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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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弘益茶道美学

我爱花,也养花,但不懂花;

我爱茶,也喝茶,但不懂茶。

我曾经狂热地从花市里搜罗各种花花草草,来装点我家的小院子。

我家住一楼,在那个春末夏初时节,每个早上推开窗,眼睛会被各种颜色点亮,栀子花的白,扶桑的红,石斛兰的黄,还有缤纷的矮牵牛和月季。

我也很痴迷地每天去朋友家开的茶叶店,听她给我讲解关于茶叶的知识,一个罐子一个罐子的去认识绿茶,红茶,白茶、黑茶,一杯杯地品辨着龙井和毛峰,滇红和金骏眉。

然而,我越想了解就越迷茫,越想清晰就越糊涂。

茶可载道,花可明意那年,栀子花落了就没再开过,石斛兰长满黑斑,扶桑也渐渐地枯萎。而我依然没能准确地分辨出红茶和白茶的口感,依旧记不清哪种茶叶用怎样的水温冲泡。

我为那些在我园中枯死的花花草草心痛,它们曾经那样热烈地盛放,生命是那般的鲜活。

我也为自己的愚笨而懊恼,觉得进入我身体的茶叶都失去了原本应有的价值,简直是暴殄天物。

再一年的春天,我没有去买新的花花草草的欲望,也不再常去朋友的茶叶店了,倒是朋友送我的小青柑从过年一直喝着,觉得满口清香。

茶可载道,花可明意

一日,有朋友带我回她郊县老家,她说她伯父常年在那里种花卖花。

到了朋友伯父家的花田,满目绚烂,地里一片紫一片黄,矮矮的,像一只只在地上飞舞的蝴蝶。这是角堇,很普通的草花,我是认得的。

朋友的伯父七十岁出头,端着一个搪瓷缸子坐在地头,边喝茶,边欣赏自己地里的那些花,神情淡然而专注。

正是夕阳西下时分,太阳流了油的蛋黄一般,圆溜溜的挂在云间,云也晕染成渐变的金黄。老人在花田里的侧影,像一幅艺术风景图。

朋友给伯父带的很便宜的茉莉花茶。老人接过去,开心地笑。

我说:“早知道伯父爱喝茶,就把我家里的那些茶叶给您拿过来了。我也不懂茶,放在家里也是糟蹋。”

老人喝了一大口浓茶说:“谁懂呢?茶叶千百种,我只喝这一口。别的不管好坏贵贱,都咽不下去。只有这个,每天早上就酽酽沏上一缸子,几十年了,不喝就没精神。懂的是别人的,合自己的口味才是自己的。就像我种了十几年的花,也不懂花。花有万千种,我就喜欢这个,不值钱的草花,摆到街边才卖两块钱一盆。但就是喜欢,所以年年种,有人买种,没人买也种。每年从一开春就开花,一直开到七八月。看着它们,心里就舒坦。可是其他的花就不会了。”

茶可载道,花可明意

老人憨憨地笑,而我似乎有所顿悟:花世界之博大,茶文化之精深,就是倾尽一生,知之者也不过皮毛,懂得的是神,不懂的才是凡人。只是不懂,也并不妨碍喜爱,专一些,无需懂得很多,熟悉的慢慢就会懂了。

再一日,孩子学校的老师请我去学校帮着策划一个读书活动,在孩子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有孩子教室的实时监控录像,刚好我看到了儿子在主持班会,虽然录像里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从同学们的表情里看到,大家都积极响应着,气氛热烈却不混乱,而平日在家里被我百般挑剔的儿子既没有在家里的懒散,也没有我时常抱怨的木讷,笃定稳重,从从容容,那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一面。

孩子的班主任说:“你家这儿子真的个合格的班长,每周一次的班会都是由他策划主持,从来不拿收稿,也从来不大声吆喝,班里的同学却都听他的话。”

从儿子学校出来后,我在家里的小院里静坐,这时天气已经暖了,我突然惊喜地发现,去年种下的月季自己长出了新叶,而且在几片叶子之间还有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那一刻,我突然又明白了一些事,即便是我生下来抚养大,天天在一起生活的孩子,我也不可能全面地了解和懂得,我为什么要苛责自己去懂得花与茶呢?

其实,世间的人和物都是在不停的生长和变化的,相互陪伴,一起成长,可能才是彼此之间存在的最本真的意义吧。

茶可载道,花可明意

我爱花,也养花,但不懂花;

我爱茶,也喝茶,但不懂茶。

虽然不懂,但我依然爱它们,它们让我的生活变得宁静淡然,而我从这份宁静和淡然里可以滋养更强大的能量。

现在,月季又添了一簇簇的花苞。我在凉风习习的傍晚,喝着小青柑,静静地看着叶子在风中微微起舞,岁月静好,不就是这般景象吗?

作者:寒情漠漠| 弘益茶道美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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