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原 纸纹 护眼

藤田整编对我个人也有着特殊意义。正是在这次整编中,我由六团政治处组织干事罗泽中介绍,由共青团员转为了中国共产党党员。

藤田整编,使我所在的红二十二军,成为了红一军团这个中央红军主力部队的一部分。从此,我就开始在林彪的直接指挥下工作和战斗。

整编后,红一、红三、红五军团便分散活动。我们红一军团转向宜黄、南丰方向,准备迎击敌人的第五次"围剿"。

一九三三年九月,蒋介石又集中一百万兵力,兵分四路,向中央革命根据地发起了第五次"围剿"。这一次,蒋介石还总结了前几次"围剿"失败的经验,决定采用德国军事顾问的意见,集中兵力、步步为营、稳扎稳进。每前进一步都要修筑坚固堡垒,再凭借着堡垒的支援逐步向前推进。敌军每一路都集中了三至六个师的兵力,并配置山炮和野炮,空中还有飞机配合。他们每天至多前进是二十里,一般是十五里左右、就停下来修筑坚固的堡垒,等队伍集中了,碉堡做好了,再利用飞机掩护向前推进。然后,再筑堡垒,再前进。

这次国民党军采用的进攻方法也与以前大不相同。首先是以大批飞机整天轮番轰炸,摧毁我们的工事,用大炮摧毁我们的防线,再以坦克开路,集中两、三个师的兵力,两、三万人齐头并进,一起向我们发起进攻,叫你一时消灭不了他们。这种打法,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给我们增加了很大的困难。

敌人的军事策略变了,我们的也在变,但遗憾的是,毛泽东因受王明路线的排挤,离开了红军的指挥岗位,原来红军的那套战略战术丢掉了,代之以李德的那一套。李德是个德国人,由第三国际派来指导中国革命,但他根本不懂得中国革命的实际,硬性搬来了苏联红军过去打仗的那一套。当时以博古为首的临时中央,完全听从、采用李德的一套错误做法,先是主张御敌于国门之外,命令红军作冒险主义进攻。进攻失败后,又主张分兵把守,实行单纯防御,搞"短促突击",以堡垒对堡垒,同敌人拼消耗,使红军陷于完全被动的局面。

九、 硝石战斗

我参军以后打的第一个败仗就是硝石战斗。这实际上是第五次反"围剿"开始的序战。

在硝石战斗之前,红一军团在藤田整编后,就在李德等人的命令下,与红三、红五军团分开活动,分兵把口,广设防御阵地,以致红军不能在运动战中集中力量歼灭敌人,从而造成被动挨打的局面。例如大雄关和草?岗两次战斗,皆因敌强我弱,致使红军在阵地战中伤亡过大而被迫撤出战斗。

一九三三年夏,红三军团转入闽西作战,占领了清流、归化、将乐、顺昌、沙县五座县城和闽北的一个重镇洋口,缴获物资甚多。随后,我们红一军团也沿着红三军团的路线向闽西转移,以求巩固和扩大红三军团的战果。当部队行进至将乐县城时,突然接到命令要我们改变方向,去阻击从抚州向我建(宁)、黎(川)、泰(宁)地区进攻的敌人。当时国民党军以四个师的兵力进攻黎川,而守卫的红军只有五、六百人的一个独立团,待我们赶到时,敌人早已占领了黎川城。

按照常情,我们这时是不应当进攻黎川的,但临时中央的军事决策者却命令我们向黎川、南城之间的硝石进攻,并要求我们消灭敌人,占领硝石。而此时的硝石已成了敌人坚固设防的阵地。我们在一个拂晓,开始向硝石的堡垒群发起突击。然而,连续几次冲锋,都被敌人打了下来。

这一天,我们从早晨一直打到中午十二点,毫无进展,一个碉堡都没有打下来,而我们部队伤亡很大。我们二师六团连续冲锋六次,均未奏效,全团伤亡近六百人,团长张世杰牺牲,三个营长中有两个负伤。但上面还命令我们继续发起冲锋,要我们在黄昏前拿下硝石城。

当天下午三点,当团政委宋成泉(长征以后听说此人已叛变投敌)正在动员和整顿队伍,准备再次组织进攻时,突然传来命令,要我们停止进攻,立即撤退,而且越快越好。结果除留少数人负责撤退伤员外,其余部队匆忙跑步撤出战斗,一口气就跑了四、五十里。后来才告诉我们,如果当时不这样做,进攻硝石的部队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因为我们已钻到敌人包围圈中去了。当时国民党军在黎川的四个师、南丰的三个师和南城的三个师,共十个师的兵力,正分三路向硝石合围过来,离硝石仅有三、四十里路。我们当时正处在敌人堡垒群的纵深之中,几乎要被敌人全部消灭。

在接到撤退的命令后,团政委宋成泉在组织撤退时,命令我和政治处的其他几个同志留下负责撤退伤员,但却没有留下任何掩护部队。部队说走就走,在当时那样的紧急情况下,我们只来得及找两副担架,把两个负伤的营长抬出来,还带出来一部分轻伤能走的同志。

回到团部,政委要追究我的责任。我说:"你们部队一撤退就跑,都没有给我们留下一些掩护的人员,弄出来两个营长和一部分能走的伤员就算不错了,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无法把全部伤员弄出来。"这一情况后来反映到了师部,师政委刘亚楼、师政治部主任史犹生都认为不能责怪我,不能给我任何处分。他们说,这是一次错误的战斗,打了败仗,丢了伤兵,怎么能怪吴文玉呢?这才免予追究我的责任。

十、 任警通连指导员

硝石战斗后,红一军团自江西开往福建,一天,我们六团当前卫,我在后面负责收容工作,正好走在师直属机关的前面。师政委刘亚楼看到我们六团掉队的人太多,就很不高兴地问我:"你们六团怎么搞的,队伍怎么这样不行,掉队落伍的人这样多?"我解释说,天气太热,又是这样的长途急行军,好多人都受不了,所以掉队的就多了一些。听了我的解释,刘亚楼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部队到达建宁附近的一个地主宿营后,团里突然通知我,说师首长要找我谈话。我心里想,找我干什么,一定是刘亚楼要批评我收容工作搞得不好。我刚行了一天军,很累,但还是不得不往返十几里路去师部。

来到师部,师政委刘亚楼和师政治部主任史犹生两个找我谈话。他们告诉我,要把我的工作变一变,调我到师部警通连当指导员。这个决定大出我的意外,我说:"我从来没有当过指导员,怎么当法?"

刘亚楼说:"吴文玉,你别嫌官小。不要以为只是个连指导员,这个官比你当青年干事可大得多。警通连有一百八十多人,共四个排,包括警卫排、通讯排、侦察排、电话排在内,你可以指挥一百八十多人,实权比青年干事大得多。至于工作嘛,慢慢就会熟悉的。"

我说:"那我服从命令,我主要是怕当不好这个指导员,至于官大官小我不在乎。我是队伍在藤田编队前,才由青年团员转为党员的,现在入党才几个月,就怕当不好这个指导员。当不好你们可别怪我。"

这次谈话后不久,我就到警通连任了职。警通连的连长懂业务,架设电话、搞侦察都有一套。我当指导员,主要任务就是做干部、战士的思想工作。

我天天跟着连队行军。各个排的业务不一样,做思想工作太笼统了不行,都得要具体布置。早晨连队集合时要讲话,要提出当天的注意事项;行军时要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收容掉队落伍的人

岁月艰难-吴法宪回忆录(连载)

42009-01-22 19:25

十、 任警通连指导员

硝石战斗后,红一军团自江西开往福建,一天,我们六团当前卫,我在后面负责收容工作,正好走在师直属机关的前面。师政委刘亚楼看到我们六团掉队的人太多,就很不高兴地问我:"你们六团怎么搞的,队伍怎么这样不行,掉队落伍的人这样多?"我解释说,天气太热,又是这样的长途急行军,好多人都受不了,所以掉队的就多了一些。听了我的解释,刘亚楼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部队到达建宁附近的一个地主宿营后,团里突然通知我,说师首长要找我谈话。我心里想,找我干什么,一定是刘亚楼要批评我收容工作搞得不好。我刚行了一天军,很累,但还是不得不往返十几里路去师部。

来到师部,师政委刘亚楼和师政治部主任史犹生两个找我谈话。他们告诉我,要把我的工作变一变,调我到师部警通连当指导员。这个决定大出我的意外,我说:"我从来没有当过指导员,怎么当法?"

刘亚楼说:"吴文玉,你别嫌官小。不要以为只是个连指导员,这个官比你当青年干事可大得多。警通连有一百八十多人,共四个排,包括警卫排、通讯排、侦察排、电话排在内,你可以指挥一百八十多人,实权比青年干事大得多。至于工作嘛,慢慢就会熟悉的。"

我说:"那我服从命令,我主要是怕当不好这个指导员,至于官大官小我不在乎。我是队伍在藤田编队前,才由青年团员转为党员的,现在入党才几个月,就怕当不好这个指导员。当不好你们可别怪我。"

这次谈话后不久,我就到警通连任了职。警通连的连长懂业务,架设电话、搞侦察都有一套。我当指导员,主要任务就是做干部、战士的思想工作。

我天天跟着连队行军。各个排的业务不一样,做思想工作太笼统了不行,都得要具体布置。早晨连队集合时要讲话,要提出当天的注意事项;行军时要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收容掉队落伍的人员;晚上一到宿营地,还得听取汇报,解决问题,布置工作,工作确实是难搞。为此我找史犹生诉苦,说这个警通连比一个营的人还多,又没有副指导员,我又是支部书记,什么事情都得我自己干,实在是搞不了。

几个月后,我对指导员的工作慢慢熟悉了。但突然来了调令,要我到红一师政治部任青年干事,重操青年工作。刘亚楼看到调令后,就问我是否向上面写了报告。我十分委曲地说:"我没有写报告,我向哪里去写呀!"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军团政治部组织部的青年干事周冠南从中做的工作,他认为一师的青年工作需要加强,于是通过军团政治部主任李卓然,把我从二师调到了一师。

就这样,我离开了红二师来到了红一师,又见到了谭政,又在他的领导下工作了。当时红一师政治部的组织科长是谭甫仁,宣传科长是彭加伦,地方科长是方国华。政治部共约七、八十人,我们相互之间相处得很好。我这时对青年工作也比以前熟悉了一些。

十一、 乌江战斗和温坊战斗

第五次反"围剿"期间,由于李德等人军事指挥上的错误,我们在国民党军优势兵力的攻击下,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各条战线,包括南线、北线、东线、西线,都不得不一步步地向根据地中心区域退却。就我所知,我们红一军团在这期间一共只打了两次胜仗,即乌江战斗和温坊战斗。

第一次胜仗是乌江战斗。当时,红一军团由东线转向南线。经过连续几天的急行军,部队来到永丰地区一条也叫乌江的河流附近。这时正好蒋介石的八十一师从永丰县城出来,到了离永丰县城约五、六十里路的乌江附近,敌人的另一个师也从吉水往兴国前进,但与八十一师相距较远。当八十一师的队伍正在向前行进时,我红一军团的两个师突然赶到,切断了敌人向永丰的退路,全部包围了八十一师。战斗从上午十一点开始打响,到下午四点全部结束。把国民党军第八十一师全部歼灭在乌江地区。这是红一军团在第五次反"围剿"开头打的第一个胜仗。

当时我仍在红一师政治部任青年干事。谭政派我去一师三团参加战斗。三团的团长为黄永胜,政委是邓华。在黄永胜、邓华的指挥下,三团的队伍全部展开,像赶鸭子一样,很快就把敌人赶到一个山头上,全歼了敌人一个营。

乌江战斗是第五次反"围剿"以来,我们打得最痛快的一仗。当时中央苏区的各种报刊都发表文章赞扬红一军团,特别是把红一团和红五团大大宣传了一番。

乌江战斗本来是一场运动战,我们是远道奔袭,八十一师离开堡垒群已五十多里,来不及修筑工事,敌人另一个师在后头又赶不上来,等他们赶到,我们已全部消灭了八十一师。后来却硬把这场战斗说成是"短促突击"的胜利,这就有点牵强附会、强词夺理了。

红一军团在第五次反"围剿"中打的另一次胜仗,是温坊战斗。

第五次反"围剿"开始时,红一军团没有担任防守任务,只是作为一个机动力量。一九三四年春,国民党第十九路军的一个旅,在旅长区寿年的率领下,以堡垒战术由建宁向广昌步步挺进。在占领了建宁以西的一个镇温坊后,在那里修筑了三个月的碉堡。

在这一年的二月,我红一军团在林彪、聂荣臻及左权的指挥下转入这一地区,准备在建宁以西集结待机。在集结待机期间,部队十分注意隐蔽保密,采取了各种严密措施来封锁消息。我们在大、小路口都设有哨兵,不准任何人往敌人方向去,从敌人方向来的人也一律扣押不放。

从二月初一直到五月上旬,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部队每天都是半夜起床,经过十里的行军,天不亮这就到达预定歼灭敌人的地点,然后进入阵地,隐蔽在高山森林里。森林里非常潮湿和阴暗,很少见到阳光,但部队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坚持操课。白天不准点火做饭,饿了只能吃带去的冷饭团,渴了就喝山上的山泉水。一直到黄昏撤回驻地。

当时部队的生活非常艰苦。由于国民党军队对根据地的严密封锁,部队大都缺盐少油,有时连青菜都吃不上,更见不到肉味。很多时候,每天只能将干笋泡开后煮一煮,稍稍放点油和盐就吃。每天要早出晚归,一天只能睡几个小时,还要行军几十里。拂晓吃完早饭,到晚上返回原驻地才能再吃上饭。这样两、三个月下来,把干部、战士个个都弄得面黄肌瘦,全身无力,疲惫不堪。

就这样坚持了几个月,还是不见敌人出来,根本打不上仗。指战员的埋怨情绪很大,都说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干受罪。我们这些政治工作人员,不得不硬着头皮向部队讲,说什么要耐心,不要心急呀!要相信短促出击能打胜仗呀!要保守秘密不要暴露目标呀等等。

好不容易等到五月四日上午,敌军在几经侦察,甚至包括飞机侦察以后,始终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这才终于出动了。区寿年旅的三个团,除一个团留守温坊外,其他两个团由区寿年率领,从温坊出来,准备进到我们每天隐蔽的高山上来修筑工事。我们在山上看到敌人浩浩荡荡从乌龟壳里出来,慢慢前进时,心里都非常高兴,认为这一下可有打仗的希望了。

下午二点,国民党军开始进入我们预定歼敌的伏击地区,军团首长当即命令二师从北山出击,一师从南山出击,并截断敌人返回温坊的退路。接到命令,我们一师师长李聚奎、政委谭政命令一团、三团担任主攻。因为二团的隐蔽地点离温坊大约只有七、八里路,所以决定由二团下去切断敌人的退路。

战斗由二师首先打响,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山下。我们一师一团、三团的攻势也十分猛烈。不到一个小时,敌人就全线溃退。遗憾的是二团没有坚决执行命令,没能及时赶到路口堵截住敌人,本来可以打得很漂亮的一场歼灭战,打成了个击溃战,眼睁睁地看着大部分敌人跑掉了。

战后,二师师长陈光、政委刘亚楼受到表扬,一师师长李聚奎、政委谭政则受到军团领导的严厉批评。二团团长李苗保、政委刘发科因没有坚决执行军团命令,怕被敌人两面夹击而不敢指挥部队进入阵地,指挥失职而被撤职。当时一师的很多同志都为没有完成战斗任务而难受,我见到李聚奎、谭政都难过得掉下了眼泪。

尽管这样,温坊战斗是个胜仗。这一仗共消灭敌人两千多,俘虏千人,可能还多一些,并缴获各种枪枝两、三千,取得了当时一次难得的胜利。

这一仗打完之后,临时中央负责人就大吹特吹这是"短促突击"胜利的典范。林彪还奉命写了一篇文章,介绍这次"短促突击"的经验,在中央《红色中华报》上发表了,在总政的《红星报》上也发表了。为了宣传温坊战斗的胜利,一师政治部宣传科长彭加伦还写了一首歌,歌词中有"去年的乌江,今年的温坊,打胜仗。。。。。。"等词句。当时我们都下到团里教唱这首歌。

事实证明,搞"短促出击",即乘敌人离开碉堡十到十五公里,尚未站稳脚跟时,两翼包围,断其退路,聚而歼之,不让他们缩回乌龟壳的这种机会是极少的,非常难打。况且敌人堡垒阵地上的炮火火力可以相互联系起来,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太可能截断敌人退路的。

除了乌江战斗和温坊战斗外,红一师在福建省三岬嶂还打了一次恶仗,也取得了一次胜利。那一仗,是一团打得最好,三团在黄永胜、林龙发的指挥下,也打得很好。因为一团能顺利攻下山头,就说明三团已迂回到敌人的后方去了,从侧面牵制了敌人,为一团的胜利创造了条件。

名著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