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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要是给他发觉了,他一个翻脸无情,我武功不及,只怕性命难保”。

“田大哥坐在椅上,竟一动也不动,宛如僵直了一般,但双目却是精光闪烁,显得心下极为烦躁不安。

四下一片死寂,只听得远处隐隐有犬吠之声,接著近处一只狗也吠了起来,突然之间,这狗儿悲吠一声,立时住口,似是被人用极快手法弄死了。

田大哥猛地站起,房门上却起了几下敲击之声。

这声音来得好快,听那狗儿吠叫声音总在数十丈外,岂知这人一弄死狗儿,转瞬间就到门外”。

“田大哥低沈著声音道:『胡斐,你终于来了?』门外那人却道:『田归农,你认得我声音么?』田大哥脸色更是苍白,颤声道:『苗……苗大侠!』门外那人道:『不错,是我!』田大哥道:『苗大侠,你来干什么?』门外那人道:『哼,我给你送东西来啦!』田归农迟疑片刻,放下弓箭,去开了门。

只见一个又高又瘦、脸色蜡黄的汉子走了进来”。

“我在床底留神瞧他模样,心道:『此人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是当今武林中顶儿尖儿的脚色,果然是不怒自威,气势慑人。

』只见他手里捧著两件物事,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你的宝刀,这是你的外孙儿子。

』原来一包长长的东西竟是一个死婴”。

“田大哥身子一颤,倒在椅中。

苗大侠道:『你徒弟瞒著你去埋刀,你女儿埋著你去埋私生儿,都给我瞧见啦,现下掘了出来还你。

』田大哥道:『谢谢。

我……我家门不幸,言之有愧。

』苗大侠突然眼框一红,似要流泪,但随即满脸杀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她是怎么死的?』”只听得当啷一响,苗若兰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下,跌得粉碎。

她举止本来十分斯文镇定,不知怎的,听了这句话,竟自把持不定。

琴儿忙取出手帕,抹去她身上茶水,轻声道:“小姐,进去歇歇吧,别听啦!苗若兰道:“不,我要听他说完”。

刘元鹤向她望了一眼,接著说道:”田大哥道:『那天她受了凉,伤风咳嗽。

我请医生给她诊治,医生说不碍事,只是受了些小小风寒,吃一帖药,发汗退烧就行了。

可是她说药太苦,将煎好的药泼了去,又不肯吃饭,这一来病势越来越沉。

我一连请了好几个医生,但她不肯服药,不吃东西,说什么也劝不听。

』”苗若兰听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啜泣。

熊元献等都感十分奇怪,不知这不肯服药吃饭之人是谁,与田归农及苗氏父女三人又有什么关连。

陶氏父子与天龙诸人却知说的是田归农的续弦夫人,但苗大侠何以关心此事,苗若兰何以伤心,却又不明所以了,都想:“难道田夫人是苗家亲戚?怎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刘元鹤道:“当时我在床下听得摸不著半点头脑,不知他们说的是谁,心想苗人凤这么风头火势的赶来,只不过是问一个人的病。

那人不服药、不吃饭,这不是撒娇么?但听苗大侠又问:『这么说来,是她自己不想活了?』田大哥道:『我后来跪在地下哀求,说得声嘶力竭,她始终不理。

』”“苗大侠道:『她留下了什么话?』田大哥道:『她叫我在她死后将尸体火*耍压腔胰鲈诖舐分希星瞬龋蛉颂ぃ幻绱笙捞似鹄矗魃溃骸耗阏账幕白隽嗣挥校俊惶锎蟾绲溃骸菏迨腔鸹耍腔胰丛谡饫铩*

』说著站起身来,从里床取出一个小小瓷坛,放在桌上”。

“苗大侠望著瓷坛,脸上神色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望他的脸”。

“田大哥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凤头珠钗,放在桌上,说道:『她要我把这珠钗还给你,或者交给苗姑娘,说这是苗家的物事。

』”众人听到此处,齐向苗若兰望去,只见她鬓边插了一枚凤头珠钗,微微幌动。

那凤头打得精致无比,几颗珠子也是滚圆净滑,只是珠身已现微黄,似是历时已久的古物。

刘元鹤续道:“苗大侠拿起珠钗,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缓缓穿到凤头的口里,那头发竟从钗尖上透了出来,原来钗身中间是空的。

但见他将头发两端轻轻一拉,凤头的一边跳了开来。

苗大侠侧过珠钗,从凤头里落出一个纸团。

他将纸团摊了开来,冷冷的道:『瞧见了么?』田大哥脸如土色,隔了半晌,叹了口长气”。

“苗大侠道:『你千方百计要弄到这张地图到手,可是她终于瞧穿了你的真面目,不肯将机密告知你,仍将珠钗归还苗家。

宝藏的地图是在这珠钗之中,哼,只怕你做梦也难以想到罢!』他说了这几句话,又将纸团还入凤头,用头发拉上机括,将珠钗放在桌上,说道:『开凤头的法儿我教了你啦,你拿去按图寻宝罢!』田大哥那里敢动,紧闭著口一声不响。

我在床下却瞧得焦急异常,地图与宝刀离开我身子不过数尺,可是就没法取得到手。

只见苗大侠呆呆的瞧著瓷坛,慢慢伸出双手捧起了瓷坛,放入了怀中,脸上的神色十分可怕”。

只听得轻轻一声呻吟,苗若兰伏在桌上哭了出来,鬓边那凤头珠钗起伏颤动不已。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故。

刘元鹤接著道:“田大哥伸手在桌上一拍,道:『苗大侠,你动手吧,我死而无怨。

』苗大侠嘿嘿一笑,道:『我何必杀你?一个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

想当年我和胡一刀比武,大战数日,终于是他夫妇死了,我却活著。

我心中一直难过,但后来想想,他夫妇恩爱不渝,同生同死,可比我独个儿活在世上好得多啦。

嘿嘿,这张地图在你身边这许多年,你始终不知,却又亲手教还给我。

我何必杀你?让你懊恼一辈子,那不是强得多么?』说著拿起珠钗,大踏步出房。

田大哥手边虽有弓箭刀剑,却那敢动手?”“田大哥唉声叹气,将死婴和宝刀都放在床上,回身闩上了门,喃喃的道:『一个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

』坐在床上,叫道:『兰啊兰,你为我失足,我为你失足,当真是何苦来?』接著嘿的一声,听得什么东西戳入了肉里,他在床上挣了几挣,就此不动了”。

“我吃了一惊,忙从床底钻将出来,只见他将羽箭插在自己心口,竟已气绝。

各位,田大哥是自尽死的,并非旁人用箭射死。

害死他的既不是陶子安,更不是胡斐,那是他自己。

我跟陶胡二人绝无交情,犯不著给他们开脱”。

“我见他死了,当下吹灭烛火,正想去拿宝刀,然后溜之大吉,陶世兄却已来到房外拍门,我只得躲回床底。

以后的事,陶世兄都已说了。

他拿了宝刀,逃到关外来。

我在床底下憋了这老半天,难道是白挨的么?加上我这位熊师弟跟饮马川向来有梁子,咱哥儿俩就跟著来啦”。他一番话说完,双手拍拍身上灰尘,拂了拂头顶,恰似刚从床底下钻出来一般,喝了两口茶,神情甚是轻松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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