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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载好莱坞七日路透电: 喜剧明星卓别麟氏最近正在摄制新片《独裁者》,他将一人分饰两个角色,一为独裁者、一为集中营的囚犯。据卓别麟氏自称: “剧情当然与独裁者有关,但初旨乃在逗人发笑,目下政局适于喜剧题材,凡拥有过度之尊严与权力者,最后辄为他人嘻笑之目标。”

这真是对于当前政治局势的一个顶好的讽刺。

我们只要一想到那副尴尬的面孔,就不禁会失笑的。正如卓别麟所说: “凡拥有过度之尊严与权力者,最后辄为他人嘻笑之目标。”这个政治舞台上的丑角——希特勒,所拥有的权力就是屠杀,他也正是用屠杀来装饰令人失笑的那副“尊严” 。

我们在另外一段国际电讯中看到,今天是德、奥合并的周年纪念,这位“政治的丑角”将亲临出席讲演。我想,不管这位 “丑角” 讲的是什么,它的内容不外乎是 “朕到之处,必不使犹太有孑遗” 。“犹太”只是他们屠杀的一个借口,因之,他所到之处,不论 “犹太” 之有无,屠杀随之而至,乃是必然之事。这个“丑角” 既要以屠杀来维持尊严,也就不得不 “象煞有介事” 的到处去找 “犹太” 了,这种扮演的结果,终不免“为他人嘻笑之目标” 者,因为人民的丑角揭露了那副隐藏在尊严后面的杀人丑态。

实例确实在目前的政局中颇为不少。看来似乎全系尊严的权威,一经指出,则尽如卓别麟所说的,颇“适于喜剧题材”也。我们的喜剧大师能够从容地把那个政治舞台上的丑角大大嘲笑嘻弄一番的缘故,正是在于他善于运用艺术的手段,揭露那丑恶的“尊严”,化为“嘻笑的目标”。

当我们看到报纸上渲染得堂而皇之的“柏林、罗马、东京”轴心的所谓“反共军事同盟”,说得天花乱坠,但见东也是烽火,西也是烽火。这个“轴心”木棒上悬着一块招牌: “反共”。正如同那个丑角希特勒到处找寻“犹太”一样,他们的宣言是: “吾人进行战争乃为反对共产国际,而非反对此等国家。”宣言所到之处,战争的烽火随之而至,又岂止是“犹太无孑遗”乎?

斯大林在联共(布)第十八次党代表大会上曾指出这些“反共专家”的丑态,他说: “侵略者老爷们就是想这样来笼络社会舆论的,虽然这明明是一套掩耳盗铃的愚蠢把戏,因为要在蒙古沙漠上,在阿比西尼亚丛山间,在西属摩洛哥密林中寻找共产国际底‘策源地’,是很可笑的。”

这就是在目前这个喜剧世界中,那些扮做尊严的权威的“政治丑角”们,终于成为他人嘻笑的目标,做为了喜剧大师的一个“喜剧题材”的必然的“命运”吧。

1939年3月14日

(1956年12月作家出版社版《喜剧世界》)

【赏析】

罗荪作为一个文化战士对时局有清醒的观察能力,他的杂文可谓“感应的神经,攻守的手足”。《喜剧世界》就是这样一篇杂文。作品通过对卓别麟名言“凡拥有过度之尊严与权力者,最后辄为他人嘻笑之目标”的阐示,痛斥了一切法西斯政治丑角们的愚蠢和可笑。

作品开头从大家喜爱的喜剧大师卓别麟说起,显得亲切自然,不动声色。卓别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演出了喜剧《大独裁者》,自称“初旨乃在逗人发笑”,但是,由于“目下政局适于喜剧题材”,所以才讽刺了过度尊严与权力者。卓氏的话说得十分委婉,他故意把因果关系倒置,大概是为了躲避政治危险。照实说: 是因为当时的世界形势是个喜剧世界,所以喜剧家才能够创作出“逗人发笑” 的作品。这篇杂文的立意就是从这里产生的。这里逗人发笑的丑角就是希特勒,他拥有的过度的权力就是屠杀。而用屠杀来装饰“尊严”,这件事本身就荒唐可笑,那副嘴脸也就难以 “尊严”起来。同时,希特勒还以屠杀犹太人作为借口,装出“象煞有介事”到处找犹太人的样子,这就更加暴露其丑态之可笑。

文章的第二部分,开始第一句话便是“实例确实在目前的政局中颇为不少”,一个“不少”把上文所谈的问题范围拓宽了。于是顺理成章地过渡到指斥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切法西斯主义者。所谓“反共军事同盟”的行径也就是希特勒的放大而已。包括国内发生的一次次“剿共”,不也是希特勒的放大吗?作品解剖了一个希特勒,斥责了那些具备希特勒性格的一切法西斯主义者,运笔简洁犀利。

文章最后以斯大林的尖锐论述作总结,指斥一切法西斯主义者掩耳盗铃的丑态,引出了全文的结论和主旨。

这篇杂文最大的特点是反映现实及时而又深刻。论述问题围绕着卓别麟的一句话,中心非常突出。在运用材料上选择重点进行解剖,同时也旁及一切类似者。文章中的关键词语“不少”、“他们” 、“那些”巧妙地显示出作者讥刺的对象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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