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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8日,林彪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发表了长篇讲话,他说:

“毛主席经历过的事情,比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多得多。他们没有经历过像毛主席那样长期、那样复杂、那样激烈、那样多方面的斗争。毛主席革命经验之丰富没有那一个人能超过。毛主席在全国、在全世界有最高的威望,是最卓越、最伟大的人物。毛主席的言论、文章和革命实践,都表现出他的无产阶级天才。有些人不承认天才,这不是马克思主义。不能不承认天才。毛主席是天才。

毛主席广泛运用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在当代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19世纪的天才是马克思、恩格斯,20世纪的天才是列宁和毛泽东。不要不服气,不行就不行,不承认这一点我们就要犯大错误,不看到这一点,就不晓得把无产阶级最大的天才舵手选为我们的领袖。”

“我们现在拥护毛主席,毛主席百年之后也拥护毛主席。毛主席活到哪一天,90岁,100多岁,都是我们党的最高领袖。”

“毛主席的话,句句是真理,一句超过我们一万句。”“他的话都是我们行动的准则。谁反对他,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在他身后,如果有谁做赫鲁晓夫那样的秘密报告,一定是野心家,一定是大坏蛋,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

“革命的根本问题是政权问题,有了政权,无产阶级、劳动人民就有了一切,没有政权就丧失一切。生产关系固然是基础,但是,靠夺权来改变,靠夺权来巩固,靠夺权来发展。所以,无论怎样千头万绪的事,不要忘记方向,失掉中心,永远不要忘记了政权,要念念不忘政权,忘记了政权,就是忘记了政治,忘记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观点,变成了经济主义、无政府主义、空想主义。那就是糊涂,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怎么掉的。”

“我想用自己的习惯语言,政权就是镇压之权。”

“社会上的反动派,混进党内的剥削阶级代表人物,都要镇压,有的杀头,有的关起来,有的管制劳动,有的开除党籍,有的撤职。不然,我们就不懂得马克思主义关于政权的根本观点,我们就要丧失政权,就是糊涂人。”

“毛主席最近几个月特别注意防止反革命政变,采取了很多措施。罗瑞卿问题发生后,他谈过这个问题。这次彭真问题发生后,毛主席又找人谈这个问题。调兵遣将,防止反革命政变,防止他们占领我们的要害部位,电台、广播台、军队和公安系统都作了布置。毛主席在这几个月中就是做这个文章,这是没有完全写出来的文章,没有印成文章的毛主席著作,我们就是要学这个没有印出来的毛主席著作。”

“毛主席为了这件事,多少天没有睡好觉。这是很深刻很严重的问题。”

“现在毛主席注意这个问题,把我们一向不注意的问题提出来了,多次找负责同志谈防止反革命政变问题。”

“政变,现在成为了一种风气,世界政变成风。改变政权,大概是这样的:一种是人民革命,从底下闹起来,造反。如陈胜吴广,太平天国,我们共产党都是这样。一种是反革命政变。反革命政变,大多数是宫廷政变,内部搞起来的,有的是上下结合,有的和外国颠覆活动或者武装进攻相结合,有的和天灾相结合,大轰大乱大闹。历史上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世界上政变的事,远的不说,1960年以来据不完全统计,仅在亚非拉地区的一些资本主义国家中,先后发生了61次政变,搞成了56次。把首脑人物杀掉的8次,留当傀儡的7次,废黜的11次。”

“从我国历史上看,历代开国后,10年,20年,30年,50年,很短时间就发生政变,丢掉政权的例子很多。辛亥革命孙中山当了大总统,3个月就被袁世凯夺取了政权,4年后,袁世凯做了皇帝,又被人推翻,从此军阀混战了十几年,两次直奉战争,一次直皖战争。”

“这些历史上的发动政变,应该引起我们惊心动魄,高度警惕。我们夺取了政权16年,我们无产阶级的政权会不会被颠覆,被篡夺?不注意就会丧失。苏联便被赫鲁晓夫颠覆了。”

“你们经过反罗瑞卿、反彭真、反陆定一和他的老婆,反杨尚昆可以嗅到一点味道,火药的味道。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混到我们党内来,混到党的领导机关,成为当权派,掌握了国家机器,掌握了政权,掌握了军权,掌握了思想战线的司令部,他们联合起来,搞颠覆,闹大乱子。”

“笔杆子,枪杆子,夺取政权非这两杆子不可,所以,值得我们注意。”“不然,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发生反革命政变。”

林彪还说:

“最近有很多鬼事,鬼现象,要引起注意。可能发生反革命政变。要杀人,要篡夺政权,要搞资产阶级复辟,要把社会主义这一套搞掉。”“他们现在就杀人,用种种手段杀人。陆定一就是一个,陆定一的老婆就是一个,罗瑞卿就是一个。彭真手段比他们更隐蔽更狡猾。”

政治局扩大会议结束后,林彪的讲话被批准为中央文件下发到县团级。中央在文件中称林彪这个讲话,“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文件”,“是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的典范”,还赞扬林彪“把毛泽东思想红旗举得最高”。

据《戚本禹回忆录》说:林彪“在政治局会议上所做的报告,是我帮助整理的。林彪的秘书张云生在他的回忆录里写道,林彪看了以后感到很满意。他跟张云生说,以后他们那里写的重要的东西,要拿去给戚本禹看看。叶群也多次跟我说,林总很赏识你的才能,让你有时间去家里坐坐。”“有一次,我问主席,叶群好几次邀请我去他家里作客,我不想去,但又怕他误会。这时主席正在看东西,他一边看,一边对我说,我们不去,我们不去。所以,我就一次也没有去过毛家湾。为此,叶群还对我很有意见。”

5月22日,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安子文、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副部长王力和戚本禹来到中南海田家英家中,安子文对田家英说:

“家英啊,你犯错误了,中央现在决定,即日起你停止工作,进行检査。你的工作由本禹同志接管,你手头的文件,特别是《毛选》五卷的手稿,都交给本禹同志,等一会儿就办交接手续。”

田家英问:

“关于编辑‘毛选’的稿件是不是也要交?”

安子文说:

“统统交!”

戚本禹问田家英:

“毛主席关于《海瑞罢官》的讲话记录,在你那里吗?”

田家英说:

“没有。”

接下来,田家英开始向戚本禹交接,戚本禹一样一样做着登记,安子文和王力在一边看着。5点多,安子文、王力先走了。田家英和戚本禹一直到天黑才交接完毕。

关于这次交接,《戚本禹回忆录》中说:“安子文电话通知我:下午二时半,去中共中央组织部,会合王力,一起去中南海找田家英谈话。我到组织部的时候,王力已在,安子文说,总理交代马上要找田家英谈话,要他停职反省,由戚本禹接管他的工作,特别是毛主席的手稿,不要出差错。那时安子文在党内威信很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力虽然也是中央部委的一个副部长,但对安部长的话唯命是从。于是,我俩上了他的车,一起去中南海。当时田家英住中南海永福堂。到达时,田家英不在家,只有夫人董边在。董边是安子文的老部下,两人很熟,她似乎有点紧张,说:‘家英同逄秘书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她招待我们茶水,我们坐等。一会儿田家英和逄先知回来了,田家英看来了我们3个人,脸上显出焦灼的表情。安子文反倒像是这家的主人,招呼田家英坐下,又叫董边和逄先知也坐下,然后很平和地说,家英啊,你犯错误了,中央现在决定,即日起你停止工作,进行检査。你的工作由本禹同志接管,你手头的文件,特别是《毛选》五卷的手稿,都交给本禹同志,等一会儿就办交接手续。安子文又说,你的问题多大,怎样处理,要根据你检査的结果和你的态度决定。你要相信中央,相信主席。这几天就在家里反省,不要出去了。等安子文讲完,我问了一句,主席的手稿你这儿还有多少?田家英说,主席手稿都已退回档案馆了,他这里现在只有《毛选》第五卷的清样稿。田家英问安子文,他从哪些方面开始检查?安子文说,你自己先想想,从庐山会议到现在,自己有哪些错误。在整个谈话中,安子文的态度都是平和的。他只谈田家英有错误,并未谈到具体是什么错误,更没有要田家英搬出中南海。田家英当时表现得是无奈和委屈,但并不激动,更没说过一句怨恨毛主席的话。按他在中央工作的经历,他知道,没有毛主席的同意,是谁也不能让他停职检查的。王力、我、董边和逄先知都没说什么话。”“文革后,田家英的夫人董边写文章说,在安子文谈话后的深夜,戚本禹打电话来,叫田家英到他的办公室签署文件,态度很凶。田家英摔了电话,不肯去签字,还骂了戚本禹等等。这些无稽之谈,类似推理小说,虽能哄哄人,但与事实全然不符。事实上,电话不是我打给田家英的,而是田家英打给我的,谈的是移交文件,这是中央交给我的工作,我没有理由态度很凶,而且文件移交签字也不是田家英和我的事,是逄先知和王妙琼(机要室的机要员)办的。这些签字的档案应该仍在。”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据《戚本禹回忆录》中说:“1966年我去中南海接替田家英的工作时,汪东兴对我说,办公厅现在就咱们俩了,我很忙,我只要管警卫局就可以了。秘书局,机要局都归你管。我说,老汪,我在文革办公室那一块就分摊了你很多事情了。我还要忙着写文章。我连秘书室都管不过来。我跟他说,我这个人有个弱点,就是好写文章。我最盼望的事情是我写的文章能让主席看了满意。办公厅那么多事务,我实在没能力管,还是你来管。因为我的态度很诚恳,他也就接受了。没跟我再捉迷藏。汪东兴这个人背着主席时,对人、对事很霸道。底下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反对他的人很多,而且领头的都是局一级的领导干部,像田畴等人。后来田畴是毛主席纪念堂管理局的局长,我出狱后,他跟我提起汪东兴来,就一句话,那是条连主人都咬的狗。我听了说,那是条装成狗的狼。”

5月23日上午,田家英在“永福堂”住宅图书室里两排书架之间上吊自杀身亡,结束了他44岁的生命。他留下的遗言是:“相信党会把问题搞清楚,相信不会冤沉海底。”

王力在《反思录》中说:政治局扩大会议“23日继续开会,就在这个会上,汪东兴接了个电话后很紧张的跑到主席台上跟总理说,田家英自杀了。总理马上要安子文、王力、戚本禹立即赶到田家,这时田家英已经不能救了。他喝了一瓶茅台酒然后上吊。事先把公务员打发出去,布置了一大堆任务,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他自己倒锁了门自杀。等公务员回来敲不开门,最后报告中办把门撬开,把田家英放到地上,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去时已死了很久。”

据《戚本禹回忆录》中说:“田家英自杀后,逄先知搬出了中南海,住入西门外的中南海干部宿舍,一天晚上他在家里烧文件,烧得满屋子都是烟。然后他把烧过的东西,放到抽水马桶里冲掉。因为烧的东西太多,有些纸没有烧尽,结果就把下水道给堵了。那个地方整个院子的下水道都是连在一起的,这样一来,别人家的马桶也都堵住了。马上有人向办公厅报告了,一查,原来是逄先知在家里销毁材料造成的。汪东兴和我马上过去看了,汪东兴叫人把下水道都挖开,把冲下去的东西取出来。取出来一看,在烧剩下的碎纸里竟然有张毛主席索书条子的碎片。问他怎么回事,他看了看,说是毛主席要书的时候写的条子,他没看清楚就撕掉了。把主席的手迹毁了,这个问题挺大了。汪东兴马上要叫公安部派人把他抓起来。我有点于心不忍,毕竟也是多年的同事。我跟汪东兴说,现在不宜叫公安部来抓他。汪问,为什么。我说,他接触过大量的中央机密,知道的事情太多。你把他抓到公安部去一审,他万一乱讲,不太好。汪东兴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说那就把他隔离起来,内部审查。逄先知被隔离后,态度挺好。汪东兴叫他写啥他就写啥,前前后后写了不下一百多张纸。所有关于田家英的事情,特别是田家英在背后特别是酒后,用很无礼的话宣泄对毛主席的不满。他说,田家英说了,主席死后,也会摆在水晶棺材里,最后也会像斯大林那样被后人焚尸扬灰的。还有什么刘公(指刘少奇)怎么还不起来造反等等。他还揭发了田家英许多生活上的违法问题。如果按照他的揭发来给田家英定罪,那田家英的问题就严重了。”“马芷荪是田家英的相好,后来跟田家英秘书逄先知结婚。田家英出事后逄先知遭到隔离,他写了一大摞揭发田家英的材料,还说:‘我和田家英是有夺妻之恨的。’可文革后,他又肉麻地说田家英是最有才华的人,是他的良师益友。”

5月23日,刘少奇代表中共中央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宣布说:

“停止彭真、陆定一、罗瑞卿同志的中央书记处书记职务。停止杨尚昆同志的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职务。”撤销彭真的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和市长的职务;撤销陆定一国务院副总理、中宣部部长职务。

此前,中央书记处书记有:邓小平、彭真、王稼祥、谭震林、李雪峰、李富春、李先念、陆定一、康生、罗瑞卿;候补书记有刘澜涛、杨尚昆、胡乔木。

刘少奇还宣布:

调陶铸任中共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兼中央宣传部部长;调叶剑英任中央书记处书记兼中央军委秘书长;任命李雪峰兼任北京市委第一书记。

会议讨论并决定在《红旗》和《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系统批判彭真的错误。

这次会议把彭真的问题议了一下,然后由康生飞往杭州向毛主席汇报。

江青特意走到彭真面前,一本正经地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感想?这可是你自己跳出来的,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啊。不过,我告诉你,文化大革命刚刚开始,今后的道路还很长。这一次文化大革命,就是要把你们这一伙反革命黑帮彻底解决,不留下任何隐患。你要好好改造自己的思想,认认真真地交代问题,把炮制《二月提纲》的过程写清楚。”

彭真此时此刻虽然不能反唇相讥,却是满腔仇恨,把江青说的每一个字都铭刻在心里。

会议结束后,刘少奇对李雪峰说:

“让吴德当第二书记,你们俩搭班子,要保持团结。现在北京的情况比较复杂,等部队调动完毕后,公开宣布这个决定。”

欲知文化大革命运动如何发展,请接着往下看。

东方翁曰:田家英以一介书生在建国前夕到毛泽东身边工作,应该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荣幸。可仅仅在10年之后,在庐山会议上他就站到了毛泽东的对立面,成为反对大跃进的成员之一。仁慈的毛泽东原谅了他,他却不思悔改,又在农村调查研究之后提出了“包产到户”的建议。受到毛泽东的批评后,他便转身投靠了刘少奇等人,在主张私有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以至于发展到篡改毛泽东的指示。他没有想到中央组织部竟会因此而通知他停职反省,激愤之余,喝了一瓶茅台酒(还清醒否?),以自杀相对抗。有关他的生平事迹,本传前边已经作了实事求是的介绍,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历史早已做了公正的结论。可是在毛泽东身后,一些人却把他称为“文革开始后的牺牲者”,并在1980年为他“平反昭雪”。中共中央不就是要他停职反省吗?有什么“反”可平?又“昭雪”什么?这些罔顾事实的说词能够站得住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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