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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这一剑并不为难,但他攻向左僮的剑势,却也因此而卸。

大厅上六柄长剑、一对肉掌,打得呼呼风响,一斗数十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陶子安见田青文脸现红晕,连伸几次袖口抹汗,叫道:“青妹,你歇歇,我来替你”。

当即挥刀上前。

曹云奇喝道:“谁要你讨好!”长剑挡开右僮刺来剑招,左手握拳,却往陶子安鼻上击去。

陶子安一笑,滑开三步,绕到了左僮身后。

他虽腿上负伤,刀法仍是极为精妙,但二僮的剑术怪异无比,敌人愈众,竟似威力相应而增。

陶子安既须防备曹云奇袭击,又得对付二僮出其不意递来的剑招,竟尔闹了个手忙脚乱。

陶百岁慢慢走近,提著钢鞭保护儿子。

刀光剑影之中,曹云奇猛地一剑向陶子安劈去。

陶百岁怒吼一声,挥鞭架开,跟著向曹云奇进招。

旁观众人见战局变幻,不由得都是暗暗称奇。

熊元献当阮士中下场时见他将铁盒放在怀内,心想不如上前助战,混水摸鱼,乘机下手,抢夺铁盒也好,杀了陶氏父子报仇也好,当下叫道:“好热闹啊,刘师兄,咱哥儿俩也上!”刘元鹤与他自小同在师门,彼此知心,一听他叫唤,已明其意,双拐摆动,靠向阮士中身畔。

那左僮那得想到这许多敌手各有图谋,见刘元鹤、熊元献加入战团,竟尔先发制人,出剑向两人直攻,双僮剑术虽精,但以二敌九,本来无论如何非败不可,只是九个人各怀异心,所使招数,倒是攻敌者少,互相牵制防范者多。

田青文见刘熊二人手上与双僮相斗,目光却不住往师叔身上瞟去,已知存心不善,叫道:“阮师叔,留神铁盒”。

阮士中久斗不下,早已心中焦躁,寻思:“我等九个大人,还打不倒两个小孩,今日可算是丢足了脸若是铁盒再失,以后更难做人了”。

微一疏神,只觉一股劲风掠面而过,原来是右僮架开曹云奇、周云阳的双剑后,抽空向他劈了一剑。

阮士中心中一凛,暗道:“左右是没了脸面”。

斜身侧闪,手腕翻处,已将长剑拔在手里。

这九人之中,论到武功原是属他为首。

这时将天龙剑法使将开来,只听叮当数响,陶氏父子、刘熊师兄弟等人的兵刃都被他碰了开去。

殷吉护住门户,退在后面,乘机观摩北宗剑术的秘奥。

阮士中见众人渐渐退开,自己身旁空了数尺,长剑使动时更为灵便,精神一振,踏前两步,一招“云中探爪”,往右僮当头疾劈下去。

这一招快捷异常,右僮手中长剑正与刘元鹤铁拐相交,忽见剑到,急忙矮身相避,只听刷的一响,小辫上的一颗明珠已被利剑削为两半,跌在地下。

双僮同时变色。

右僮叫了声:“哥哥!”小嘴扁了,似乎就要哭出声来。

阮士中哈哈一笑,突见眼前白影幌动,双僮交叉移位,叮叮数响,周云阳与熊元献的兵刃已被削断。

两人大惊之下,急忙跃出圈子,但见双僮手中已各多了一柄精光耀眼的匕首。

左僮叫道:“你找他算帐”。

右手匕首翻处,叮叮两响,又已将曹云奇与殷吉手中长剑削断,原来这匕首竟是砍金切玉的宝剑。

曹云奇后退稍慢,嗤的一声,左胁被匕首划过,腰中革带连著剑鞘断为数截。

右僮右手长剑,左手匕首,向阮士中欺身直攻。

这时他双刃在手,剑法大异。

阮士中又惊又怒,一时瞧不清他的剑路,但觉那匕首刺过来时寒气迫人,不敢以剑相碰,只得不住退后。

右僮不理旁人,著著进迫。

左僮与兄弟背脊靠著背脊,一人将馀敌尽数接过,让兄弟与阮士中单打独斗,拆了数招,陶百岁的钢鞭又被削断一截。

刘元鹤、陶子安不敢迫近,只是绕著圈子游斗。

殷吉、曹云奇、周云阳、田青文四人见阮士中被迫到了屋角,已是退无可退,都是焦急异常,要待上前救援,一来三人手中兵刃已断,二来也闯不过左僮那一关。

宝树在旁瞧著双僮剑法,心中暗暗称奇,初时见双僮与曹云奇等相斗,剑术也只平平,但当敌手渐多,双僮剑上威力竟跟著强增。

此时亮出匕首,情势更是大变。

左僮长剑连幌,逼得敌对众人手忙脚乱,转眼间陶子安与刘元鹤的兵刃又被削断。

与左僮相斗的八人之中,就只田青文一人手中长剑完好无缺,显然并非她功夫独到,而是左僮感她相赠果子之情,手下容让。

阮士中背靠墙角,负隅力战,只见右僮长剑迳刺自己前胸,当下应以一招“腾蛟起凤”。

这是一招洗势。

剑诀有云:“高来洗,低来击,里来掩,外来抹,中来刺”。

这“洗、击、掩、抹、刺”五字,是各家剑术共通的要诀。

阮士中见敌剑高刺,以“洗”字诀相应,原本不错,那知双剑相交,突觉手腕一沉,己剑被敌剑直压下去。

阮士中大喜,心想:“你剑术虽精,腕力岂有我强?”当下运劲反击。

右僮右手剑一缩,左手匕首倏地挥出,当的一声,将他长剑削为两截。

阮士中大吃一惊,立将半截断剑迎面掷去。

右僮低头闪开,长剑左右疾刺,将他封闭于屋角,出来不得。

殷吉、曹云奇、周云阳齐声大叫,暗器纷纷出手。

左僮窜高跃低、右手连挥,将十多枚毒龙锥尽数接去。

原来他匕首的柄底装有一个小小网兜,专接敌人暗器。

七星手阮士中兵刃虽失,拳脚功夫仍极厉害,他是江湖老手,虽败不乱,当下以一双肉掌沈著应敌,只是右僮那匕首寒光耀眼,只要被刃尖扫上一下,只怕手掌立时就给割了下来。

他最怕的还不是对方武功怪异,而是那匕首实在太过锋利,当下只有竭力闪避,不敢出手还招。

右僮不住叫道:“赔我的珠儿,赔我的珠儿”。

阮士中心中一百二十个愿意赔珠,可是一来无珠可赔,二来这脸上又如何下得来?宝树见局势极是尴尬,再僵持片刻,若是那孩童当真恼了,一匕首就会在阮士中胸膛上刺个透明窟窿。

他是自己邀上山来的客人,岂能让对头的僮仆欺辱?只是这两个孩童的武功甚为怪异,单独而论,固然不及阮士中,只怕连刘元鹤、陶百岁也有不及,但二人一联手,竟是遇强愈强,自己若是插手,一个应付不了,岂非自取其辱?当他沈吟难决之时,阮士中处境已更加狼狈。

但见他衣衫碎裂,满脸血污,胸前臂上,被右僮长剑割了一条条伤痕。

他几次险些儿要脱口求饶,终于强行忍住。

右僮只叫:“你赔不赔我珠儿?”那长颈仆人走到宝树身边,低声道:“大师,请你出手打发了两个小娃娃”。

宝树“嗯”了一声,心中沈吟未定,忽听嗤的一声响,雪峰外一道蓝焰冲天而起。

那长颈仆人知是主人所约的帮手到了,心中大喜:“这和尚先把话儿说满了,事到临头却支支吾吾,幸好又有主人的朋友赶到”。忙奔出门去,放篮迎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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