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难免有心烦气躁的时候,如果心静不下来,不妨读一读王维这首《过香积寺》,能让你的心静下来。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山水田园诗”是古代诗歌的重要组成部分,魏晋南北朝的陶渊明和谢灵运是这一流派的开山鼻祖,到了唐朝,王维和孟浩然将其推向了顶峰。
尤其是王维,他在山水诗中注入了禅的质素,创造出了一种空灵静寂的禅境。
同时,他还是一位出色的画家,又精通音律,所以他的山水诗通常兼具画意美、音律美、禅意美。
读他的诗,仿佛在欣赏一幅画,又好似进入了一个澄澈宁静的琉璃世界。
这首《过香积寺》便是如此,营造了一种极其幽深静寂的氛围,烦躁时读一读,能让人静下来。
诗题中的“香积寺”位于终南山子午谷正北,神禾原西畔,是唐代著名的樊川八大寺之一。
王维应是第一次游览香积寺,所以首联才会说“不知”。
诗人“不知”而又要去访,用现在的话讲,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从中可见独属于盛唐诗人的那种洒脱不羁。
而第二句“数里入云峰”,是对香积寺地理位置的正面描写。
古人很喜欢用“云”这个意象来做参照物,一来是为了凸显地势的高峻,二来云雾缥缈,多了几分神秘感,三来“云”象征纯洁,自由,空灵,这样的境界正是很多隐者的追求。
王维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过着亦官亦隐的生活,他对“云”有着一种特殊的偏爱,“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所以这里的“云”既突出了香积寺的幽远,同时也表明了诗人的隐逸情怀。
接着的颔联和颈联四句,是对香积寺周围的环境描写,也是诗人旅途中的所见所闻。
颔联两句视觉和听觉双管齐下,将山林那种幽深、荒僻、宁静的氛围渲染得淋漓尽致。
杳无人迹的丛林里,随处可见参天古木;诗人在幽深的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这里的“何处”二字用得最好,与上文的“不知”“无人”相呼应,共同构成了一幅“深山藏古寺”的画面。
再来看颈联,诗人并没有寻着钟声,一下子便找到了寺庙,而是先听到山泉在嶙峋的岩石中穿行,发出幽咽之声;又看到日暮下的松林,虽然涂抹上了夕阳的余晖,却泛着点点寒意。
这里的“咽”“冷”是炼字的典范,一直为后世所称道。
深山中的泉水声,历来是“寂静”的象征,着一“咽”,不仅深山的幽静可想,山石耸立的画面亦复可知。
而“冷”字,形容词活用作动词,将日暮山中幽冷的意境活活画出,同时也烘托出了诗人清冷寂静的内心世界。
最后的尾联,诗人终于到达了香积寺,他看到了什么呢?
只见寺庙前是一湾空寂的潭水,诗人回想着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内心一片宁静,最后坐在水潭边安静地打坐。
这里的“空”并不是单纯指空旷无人,更多的是表现了一种“空寂宁静”的境界,这在王维的诗中是很常见的,例如“空山新雨后”“空翠湿人衣”“夜静春山空”……
而“安禅制毒龙”,原本是佛教的故事,传说西方的水潭中,曾藏着一条屡屡危害人间的毒龙,后来被佛门高僧以无边的佛法制服。
诗人这里运用这个典故,一来与“香积寺”相契合,更重要的是借此阐明了“心静即是禅”的大道理。
所谓“水静极则形象明,心静极则智慧生,心不动,则身不动,不动则不伤”,大概便是如此。
山水明净,白云悠悠,绿竹青松,他是遁世的隐者,亦是红尘的雅客,将暮鼓晨钟里的禅,将空山幽潭的静,化作浪漫的诗意。
王维还写过一首诗,无一静字却写出了静的最高境界,接下来我们一起欣赏。
山居秋暝
唐-王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空山幽谷在沐浴细雨的缠绵后,空气格外令人心旷神怡。正所谓,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大自然当然是美,古代的自然更是美轮美奂中自带灵韵。
明月透过墨云,散落在松林的枝叶间。缝隙与光,不知谁为谁巧夺天工。清泉在石子上面慵懒的潺潺而过。竹林的喧嚣,说明洗衣服的女子们已经缓缓归来。下游波动,说明她们在上游已经开始划船。春日的芳菲任他消散,秋天的山中却可以任王孙停留。
这首诗前四句写静,分别是:“空山幽静,晚秋凉静,明月恬静,清泉流静”。
后四句写动:又分别是:“浣女归来之动,莲叶荡漾之动,芳菲消散之动,以及最后的王孙随意走动”。
在王维的笔下,静,非是一动不动,没有绝对的动与静,或是以动衬静,或是以静制动:
竹林不动浣女回,莲叶不动渔舟催。
春芳消散谁挽回,王孙漫尽沉光辉。
不得不说,王维的文字构造能力,堪称炼字如金。
王维本就礼佛,人称“诗佛”,这份融感悟与诗的功底,更是显而易见。这种写法与“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相得益彰。只不过,王维构思的画面极为和谐,浑然天成。
王维无疑是幸运的,他是身居高位后才懂得某些至理。算是经历了先入世,再出世。
从惊才绝艳到追求平凡,王维的生活是太多人心中的梦,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具备有别于他人的风格。
尤其是在那个才子无数,高手云集的大唐,他仍得到了诗佛的美誉。
王维的才情,可见一斑,他就是他,偏居一隅,绽放风华。
心静如水清见底,意闲似风淡无痕,
静不下来时,读读王维的诗,时光荏苒有清欢,人生难得是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