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野胡葱

繁体

■陈罡元

春天来临,万物复苏,山花含苞待放,野草悄悄破土,绿油油地蔓延,更有那清香又惹人喜爱的野菜,也争先恐后地向上探出脑袋。

胡葱,便是春天的野菜之一。

胡葱喜欢长在阴暗潮湿的小溪沟,枯叶遮盖的小路边,或是翻新蓬松的地里,也有的长在蔬菜土里,由于体型纤细,摘一大把,也只够煎一碗鸡蛋,而且又是纯天然野生,也算稀少珍贵。

小时候,有一次节假日,我跟堂嫂去后山坡上砍柴,路过一片翻松的红薯地。见地里一窝窝地长着野胡葱,堂嫂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她扔下柴刀,蹲在地里,一边叫我过去一起拔,一边跟我说胡葱煎鸡蛋、炒鸡蛋特别香,有口福了。看着这些似苕头又比苕头翠绿,似葱又比葱纤细秀美的小家伙,真让人爱不释手。

见堂嫂先用手捋平胡葱,再捡粗壮肥实的,小心翼翼地沿土面掐断,排列整齐,把胡葱尾巴绕个圈缠起来,一顿纯天然的野味就这样收入囊中。急性子的我,却没堂嫂有耐心,直接伸出双手,把成堆的胡葱用力猛扯,拔出来一看,傻眼了,胡葱根只拔出了一小部分,茎却参差不齐散落得像用镰刀割掉的野草,这下把堂嫂给乐坏了说:“你这哪是在摘菜,分明是在扯鱼草。你看你,深的浅的,粗的细的,全让你一锅端了,还连根拔出,这样,下次就没得摘了。再说,这胡葱头也不能吃,让你这样一扯,白白浪费了……”

等回到家中,外婆见我手中的胡葱,甚是高兴。她一边摘掉胡葱头,一边跟我说:“这么大一把野胡葱,你在哪扯的?中午拿来煎鸡蛋,香喷喷的,定让你馋到流口水。”我不解地问外婆:“白白嫩嫩又圆嘟嘟的胡葱头,为啥不能吃呢?”外婆语重心长地回我说:“听说胡葱头有毒,从老一辈传下来,就没人吃过胡葱头,只知胡葱特别香,做什么菜都好吃!”“有谁试吃过吗?胡葱头有毒?那苕头、葱头咋都能吃呢?”我好奇地又问外婆。“谁敢去试吃呢,祖辈们留下的话,自有祖辈们的道理!”外婆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回我。

听堂嫂与外婆的话,儿时的我也坚信胡葱头有毒,在后来的每次采摘中,我再也没拔过胡葱头,而且摘过之后,因为没伤到根,过段时间,在春雨的灌溉下还可以再摘。想想应是旧时的岁月,祖辈们清苦,为了保住胡葱根能再次发芽生长,才故意谎称胡葱头有毒,让大家不伤及胡葱的根须。

胡葱味美,香气浓郁,第一次品尝胡葱煎鸡蛋,香气就溢满了整座庭院。它少了苕头的辣味,又比葱的香味更胜一筹,再配上煎得两面金黄又酥脆的土鸡蛋,夹一块,咬一口,清香入喉,柔顺不失嚼劲,令人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胡葱除了能用来煎蛋外,还可以用来煮水豆腐、煮鱼,或是炒肉、炒春笋,甚至是开汤、腌制,就连炒青菜,在上面撒点切断的胡葱,都比葱花更香。据药书记载:胡葱,味道辛辣,性温和,无毒,不仅可以治疗水肿、肚子胀、肿毒、小便不利,还可以增强食欲,利五脏不足气,有助于增强消化系统等功能。

出门在外,已很久没吃过胡葱,亲人们也相继离世,乡下老家早已面目全非,而我却对胡葱,念念不忘!

年年岁岁景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3)
(1)

名著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