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张国焘(1897年11月26日—1979年12月3日),江西萍乡人 ,字恺荫,原名张特立,曾用名特、凯音、天师、国涛,1920年秋加入北京的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后被开除党籍)。
1916年,张国焘进入北京大学读书,五四运动中表现积极。
1920年10月,加入北京的共产党早期组织 。
1932年进入鄂豫皖苏区,成为根据地事实上的领导者。
1935年4月放弃川陕根据地开始长征。6月懋功会师后,反对中央北上的决定,10月率部南下川康,在卓木碉宣布另立“中央”,1936年6月被迫取消。
1937年3月在政治局扩大会议受到批判。
1938年4月初,乘祭黄帝陵之机逃出陕甘宁边区,投靠中国国民党,成为中国革命的叛徒 ;4月18日被开除党籍。不久加入军统从事反共特务活动。
1948年6月在上海创办《创进》周刊,同年11月去台湾。
1949年转居香港。
1968年移居加拿大多伦多。
1979年12月3日,82岁的张国焘冻死于一家养老院.
壹 高光时刻,最终犯错
张国焘是党史研究中的冷门人物,却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任何一本党史,都跳不出张国焘这个名字,他的历史功绩和错误十分鲜明,他有最老的资历,卓越的工作成绩,以及最大的错误。
许世友曾说:“党内除了主席,谁也不是张国焘的对手。”这既是对张国焘的批判,也可看成对他能力的认可。
1960年,美国记者斯诺曾向教员提了个问题:“你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教员沉思了一会,语气沉重地说:“那是在1935年的长征途中,在草地与张国焘之间的斗争。”
就连一向稳重少言的朱老总,在提到草地的那段日子时,也罕见的表示,革命生涯遇到多少坎坷,多少困难,但从来没有像那次这样心情沉重。
张国焘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为何一个创始者,最后会选择叛出组织,这期间究竟有什么样的不被外人所知的内幕隐情?
张国焘叛党又留给了我们何种教训?
这一篇文章,我们就来聊一聊这些问题。
01
如果说人间是一场众人齐登台的话剧表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和剧本。
那张国焘一开始拿到的就是主角剧本。
张国焘是江西萍乡人,家里条件很不错,父亲是官绅,家世显赫。
作为家中长子,张国焘从小就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同时萌生了朴素的爱国情怀。
1916年,张国焘18岁那年考入考入北京大学理学院。其时,北京大学采取“预科三年,本科三年”的学业制度。张国焘便先入理学院读预科。
也正好是这年,蔡元培先生就任北大校长,开始在北大搞教育改革,为了把北京大学建成一所名副其实的新式最高学府,蔡元培提出了“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方针,从全国各地聘请了许多著名学者文人到北京大学任教。当时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与主将、《新青年》杂志的主编与主笔陈独秀被聘为北大文学院院长(那时称文科学长)。李大钊、鲁迅、胡适、钱玄同、刘半农、沈尹默、高一涵等一大批新文化运动的狂飙手们也来到了北大任教;《新青年》编辑部也就从上海迁到了北京,由陈独秀、李大钊、胡适等轮流作主编。
张国焘说他第一眼看到《新青年》,光是刊物的名字就符合自己的胃口,引起了自己的兴趣,看了内容之后,更是喜出望外,觉得找到了知己。
认识陈独秀李大钊,接触《新青年》后,张国焘就迅速走上了救国道路,先是有理有据的倡议,再到街头演讲,但张国焘觉得这些活动都太温和了“不够味”。
以张国焘为代表的那一代大学生,基本上都将“救国”作为己任,这是那个时代的烙印,学生们都想用功读书,将来以报效国家。
张国焘原本是理科生,以自然哲学为研究对象,但自从接触了新文化运动后,思想就开始热烈起来,积极参加各种运动,发挥自己在演讲和组织上的才能。
后来,张国焘联合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学,创办了一个杂志社。
上世纪初,在巴黎和会上,引发了一场激辩。
消息传到中国后,立马就引起了热议,随后五四爱国运动爆发了。
当晚7时,北大学生在北河沿法科大礼堂按时展开了会议,各校代表也纷纷到场。大会首先请北京新闻界人士报告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失败的原委。接着,北大各社团代表和学生代表络绎发表演说。很多同学的讲演慷慨激昂,不少人悲愤欲绝。张国焘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走上台去,大声疾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连一个弱女子都敢在总统府门前为国请命,而况我们新青年呢?”说到痛处,不觉声泪俱下。原来,就在当天上午,有一位女学生刚听到中国外交失败的消息,便伤心而愤恨地跑到总统府门前大哭大喊了一阵,北大学生皆有耳闻。张国焘此言一出,学生们情绪更加激动。当一位法科学生当场咬破中指,撕下衣襟,血书“还我青岛”四个大字时,全场为之动容,气氛达到最高点。还有一位学生为激发大家的斗志,拿起菜刀,准备当场自杀,以死劝勉世人。会场上响起“游行去!”“去总统府!”“打倒卖国贼!”的口号声。
5月4日那天上午,北大学生齐集于马神庙第一院内,准备出发去天安门。张国焘一身白衣,十分醒目。他手持一条标语,上书“内惩国贼,外争国权”,满脸的兴奋与激动。自从参加学生运动以来,这一次是最重大的活动。
演讲游行,张国焘、邓中夏等几个学生领袖走在队伍中间,紧紧地跟着李大钊等人......
此后,张国焘算是在学生届出了名。
02
之后的发展就顺理成章了。
1920年,李大钊在北京创办共产主义小组,张国焘负责组织工作。在李大钊同志的带领下,北京共产党的工作十分出色,张国焘也非常卖力。期间为了创办补习学校还让家中寄来300块钱作为启动资金。(这里补充一下,张国焘出身官宦世家,他的父亲做官同时经营钱庄。)
1921年7月,一大在上海召开时,原定各个支部派两个代表来上海参会,但“南陈北李”因事未能出席,张国焘和刘仁静就作为北京代表出席,教员当时则作为湖南支部代表也参加了一大。
一大时,经众人推举,由张主持会议,当时教员的身份还只能坐在角落里,而张国焘却已经坐在主席台上夸夸其谈了。
理所当然,张国焘也成了仅次于陈李的核心人物。
但好景不长,此后,因两党合作的问题,张国焘与马林出现了严重分歧,成了失意者。
尽管如此,张国焘还是撂下一句:“服从多数的意见,但我保留我的原有意见。”这个时候的张国焘还是很勇的,坚持己见打死都不低头,颇有风采。
风采的确值得夸赞,可这个时候的张国焘已经没有学生领袖的权威,与之共事的也不是无条件追随他的同学了。
在这个蓬勃而起的组织里,张国焘虽是创建人之一,可他上面也多了不少领导,也得学会服从组织决定。
也可以说,从三大到四大,张国焘的地位虽然有波动和反复,但总体来说张国焘还是维护住了自己的高层地位。
通过什么方法保住的呢?
好好说话,尊重现实。大白话就是,该妥协时妥协,该退让时退让。
往往只有被社会毒打多次后,年轻人才能学会做事的方法,不然只能一直碰壁,最后一事无成。但张国焘这个弯转的有点猛,一下转过了头,从一面墙撞到了另一面墙。
1927年,8月1日,张国焘以特派代表的身份,到江西南昌主持工作,在起义的关键点上,张国焘要求重新讨论起义,差点葬送了起义。
此事件也被描绘成张国焘“假传圣旨”,但张国焘直到死前都声称他是:“为了遵守纪律,不折不扣转达了莫斯科的旨意。”
不管真相如何,都改不了此后,张国焘等人被认定为犯了严重机会主义错误,再次失意的事实。
1928年张国焘也到莫斯科参加了六大,但开完会后,张国焘没能回国,被莫斯科无限期留在莫斯科“学习”,纠正他的机会主义倾向。
第一次的莫斯科之行,对张国焘造成了很大影响。
03
张国焘第一次去莫斯科是以中国代表的身份去的,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国际歌的歌声中与全世界的同志热烈拥抱,感触很深。
但张国焘第二次去莫斯科时,却是以戴罪之身去的,前后待遇一个天一个地。
1928年张国焘到了莫斯科后,其他参会代表也都陆续到了,之后王明和布哈林等人,就来到了代表的住所,开了一次小会。
大家都坐好就位后,布哈林开口第一句就是:“请反对国产国际的人先发言。”
结果王明立马就看向张国焘,说到:“那就请张国焘同志发言吧。”其他人也都附和。
张国焘只好站起来发言。
不得不说张国焘颇具演讲天赋,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将死的说成活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很有说服力。
张国焘一上来就表示,我之所以犯错误,不是违背国际,也不是不执行国际指示,恰恰相反,我是太过依赖国产国际了,因而才会机械的执行,缺乏变通,导致犯了错误。
“我们服从共产国际的指示,认为是下级服从上级的应有义务,我们信仰共产国际,认为共产国际的老革命家比我们见多识广,每当我们的看法与共产国际的指示发生参差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些学生,对于自己的见解,不敢自信,而认为共产国的指示必然深谋远虑...这种情形,简直已经到了迷信共产国际的程度,这就是事态的真相。”——《我的回忆》张国焘
怪不得很多老四方面军的战士都说“张主席的作战动员是最有效果的”,这样的口才和应变能力,的确很少见。
张国焘到莫斯科的第一个难关,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04
在莫斯科,张国焘还是比较低调的,但当时的莫斯科中山大学却不平静。
后来米夫也升任校长。
为了加深掌控,米夫又跟瞿等人为首的代表团发生了分歧,双方搞得很不愉快。
张国焘本来不想牵扯其中,想低调发育,但他的身份和错误并不允许他低调。
一来二去,张国焘也就被牵连上了,一开始张国焘还想做个和事老,结果被米夫指名道姓的批评,还被指责为“右倾调和派”。
搞到最后,中大内部的中国学生们围绕米夫出现了一个以王明为首的小团体,这些人是国产国际最坚定的支持者。
这个小团体也就是后来所说的“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那半个是指忽而赞成,忽而不赞成的徐以新。
而被搞的灰头土脸的张国焘就想换个地方学习,远离莫斯科中山大学和莫斯科内部的纷争,跑到列宁学院当一个旁听生。
没想到,1929年底,莫斯科又搞了一次清党运动,中大内部掀起了一场风暴,这次王明等人彻底占据了上风,很多学生的下场都不太好,有被秘密带走从此消失不见的,也有被送到西伯利亚干苦力的。
而张国焘因为有一个候补委员的名头,得以幸免审查,尽管如此,他还是因为刘仁静牵扯进去了,接受了一番质询,这一次,因为攻击张国焘的证词不足,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苏联这次的清党运动,让张国焘感到很惶恐,莫斯科的氛围都变得异常紧张和奇怪,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他亲眼看到很多熟悉的人被带走,从此消失。
这次的经历,让张国焘残酷性的认识有了一个质变,用张国焘的话说就是“毛骨悚然”,相比之下原先在国内搞的那些争吵,简直就是小学生打架,幼稚的很。
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张国焘内心深处就对信仰有了动摇,理想开始变质,向往追逐个人力量。
05
我们之前聊过,王明是踩着李立三上位的,其实张国焘能回国,也跟李立三有关。
1930年前后,李立三在国内搞得不太好,莫斯科对他的意见很大,要将他拿掉,而米夫也奉莫斯科指示,将“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作为新生力量,替换原来的老人。
张国焘能回国,是要感谢李立三的。
立三路线被确立为反莫斯科路线被打倒后,一大批老人下马,而新生代因为年纪太轻,没有啥干事的经验,很多问题都解决不了,事情进展也比较缓慢。
这个时候米夫等人想到了张国焘。
尤其当李立三到了莫斯科接受批判时,张国焘也发挥了作用,而且在批斗李立三的错误时,张国焘一改往前刻意疏远国产国际的态度,一边批斗李立三,还一边拿自己举例,也不玩口头游戏了,向国产国际坦诚自己的错误。
还说自己这一年来,经过同志的耐心劝导,才开始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感谢组织的良苦用心。暗示李立三一上来就很光棍的承认自己全部的错误是态度有问题,是虚假的,像自己这样的,才是真正的改错态度。
李立三在国内先是让王明起飞了,到了莫斯科,又让张国焘解脱了。
通过批斗李立三表忠心后,张国焘又再次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不会对着干。正好国内很缺人,张国焘就顺势拿到了回国的车票。
回国后,张国焘主动请缨要去鄂豫皖苏区。
他是看明白了,以后是王明的天下了,不如地方上当一把手。
06
1931年3月,周委托顾顺章护送张、陈前往鄂豫皖苏区。后面又出现了顾顺章被捕的事,(见本站:王明回忆的关于顾顺章和向忠发的叛变以及二人叛变后的一些细节)。
陈昌浩虽然也是“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之一,但他还是太嫩了,根本玩不过张国焘。
平心而论,张国焘在鄂豫皖苏区是有成绩的,确实取得了一番成就,收获了一批跟随者。
刚到鄂豫皖苏区的时候,张国焘在经过一番考察后,就着手实行新政策,先是通过“每人至少种五颗南瓜”解决了最紧张的粮食问题,之后又领导反围剿战役,取得了一系列胜利,实行拥军优属政策,四方面军的力量开始壮大,三个月就招募了一万多新军。
但张国焘也在鄂豫皖苏区搞了肃反扩大化,很多同志遇害。
当时鄂豫皖苏区的军民都知道,上海来了一位大人物“张主席”,根据地不断扩大,就是因为“张主席”领导有方,可惜张国焘还没有得意多久,鄂豫皖苏区很快就遭遇了第四次反围剿失败,四方面军被迫西征。
1932年,张国焘和陈昌浩率领四方面军挺近四川,建立了通南巴根据地,四方面军的发展再次迎来一个高潮,由此前的一万多人,发展到了八万多人。
“斧头劈开新世界,镰刀割断旧乾坤”就是形容红四方面军开创川陕根据地功绩的。
川陕根据地是个好地方,背靠巴山南麓,俯视川东盆地,地势险要,兵强马壮,是第二大的苏区。
当时,就连远在数千里之外江西苏区的教员都盛赞:川陕根据地“是扬子江南北两岸和中国南北两部间苏维埃革命发展的桥梁”,“在争取苏维埃新中国伟大战斗中具有非常巨大的作用和意义”。
对于川陕根据地取得的成就,张国焘也是很得意的:“我这个领导人自然 是一般乡下人所注目的……一般人觉得通南巴出了 一个‘真命天子’。”
然而张国焘这个人似乎有一个毛病,善于开局,却不擅长维护。
一旦取得了成就,就开始各种作妖,先是在川陕根据地内部重演鄂豫皖苏区的“肃反扩大化”,对外又四处树敌。
通南巴根据地刚红火没几天,张国焘又开始搞幺蛾子,四川本地军阀都乱成一锅粥了,互相打的不可开交,结果张国焘还能凭本事将四川军阀得罪光,让川军齐心来对付他,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通南巴根据地打得稀巴烂。
川陕根据地打烂了之后,张国焘有点心灰意冷,他在回忆录说“川北是挤掉了汁的柠檬,单凭这里要求发展是不易的”。
这个时候,张国焘以为教员所在的中央苏区要比四方面军的情况好得多,心理就有点失落。
1935年两个方面军在懋功两河口会师后,张国焘听朱老总说:“现在一方面军是不能打仗了,它过去曾是一个巨人,现在全身的肉都掉完了,只剩下一副骨头。”
朱老总是个实诚人,根本没有想到张国焘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差点将一方面军的实情透露给张国焘了,但周对张国焘是有所了解的,经验很丰富,所以当时故意虚报了一个数字。
但张国焘不是傻子,光是看双方的行头,心里就已经开始怀疑了,用点手段后,张国焘很快就大致摸清了一方面军的家底。
张国焘惊喜的发现,原来自己才是“实力派”。
正是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让已经变质的张国焘开始付诸行动,开始了伸手要权、分庭抗礼、另立中央的三部曲。
这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07
1937年3月,延安开始清算张国焘的错误。
贺老总在会上说 “:张国焘!你是知识分子出身,又是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也可以说是共产党出身。而我呢,则是土匪出身,又当过军阀,我现在由土匪、军阀变成了共产党,而你则由知识分子、共产党变成了土匪、军阀。张国焘,现在请你和我比一比,你现在成了什么样的屁人物?”
贺老总这个屁人物用的好,张国焘此后就只能算是一般人物了。
主角成配角,巨大的落差,就算是张国焘这个饱经风霜的元老,也有点扛不住。
从青年榜样到第一次碰壁,重新崛起又到南昌落下,经过莫斯科历练后,在鄂豫皖苏区重获新生,结果固态萌发重蹈覆辙。
纵观张国焘前半生,也算得上是三起三落。
当我们回过头来看时,就能清晰看到张国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从根子上就开始歪了。
当年张国焘受《新青年》影响,开始走上救国之路,这一时期,是他作为年轻学子的救国初心在发挥作用,当然,当年很多人加入红色组织,都是靠着最初的那种激情,当热情消退,只剩下寥寥几人。
但张国焘在早年间就已经显露了他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他十分圆滑,善于投机,在危急关头很容易就做出突破底线的事。
1924年张国焘被直系军阀逮捕,在狱中没有受住拷打,将很多同志都供出来了,李陈在组织内任何职,铁路总工会有哪些人,都讲出来了,可谓是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张国焘在回忆录只说自己在狱中如何坚强,如何不屈,要不是后来档案里查出来这件事,谁也不清楚张国焘早已变节。
张国焘这个人的确很聪明,口才很好,也有干事的能力,但他的品行有问题,而且极自负,看不起他人,还觉得他人都很蠢。说凯丰是低能,说王明是小人,说教员是“伪善”,说米夫只会玩弄低级权术。
“言足以饰非,智足以拒谏。”用来形容张国焘正合适不过。
这导致张国焘伪装的很好,别人都看不出他只依赖信任自己的那一套经验,而非马列主义。
他在莫斯科也没有真正下苦心读书学习,也没有写出什么出彩的文章,也没有诚诚恳恳的认过错。
换句话说,张国焘的内在修养撑不起他的野心。
他也从未建立过牢固的信仰,追逐权力和力量才是他的信仰,所以一遇到困难就容易动摇,就想跑路,就想保留自己的力量。
力量一旦折损,就开始担心,患得患失,但一看到一方面军实力不如四方面军时,他又开始沾沾自喜。
不为革命前途忧虑,只为自己的权势衰落而忧虑;不为红军战士的折损感到难过,却以自己实力强而骄傲自大。这样的人,不是军阀是什么?
张国焘要是混职场,那也是一个标准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其实张国焘出走的内因早已完备。跟张国焘谈信仰,就是笑话,还是谈利益比较直入本质。
在张国焘看来,这一次失势,他已经丢失了十几年来积攒的资本,而随着教员地位的日渐稳固,张国焘认为自己极难有翻身之日。
张国焘这样的人,背不背叛,主要看付出的代价和收获的利益,一旦差距足够大,收益足够多,那他就会付诸行动。
一旦外因也完备了,就是采取行动之时。
08
1937年3月,在批斗张国焘错误的大会结束后,意味着张国焘在组织内的“财富”大大缩水,仅剩一点资格老的优势。
教员胸怀宽广,点到即止,并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这让张国焘还能在延安过点稍微体面日子。
批斗结束后,张国焘被邀请到抗大讲经济学,虽然张国焘的学识远远比不上教员,可教授青年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七七事变再次改变了张国焘在延安的轨迹。
陕北洛川冯家村的会议结束后,张国焘被推举为边区政府主席。
但张国焘打死都不愿意就任正职,闹到最后,教员就提议让常年在外奔波的林伯渠当主席,让张国焘作为管理日常事物的副职。
张国焘最终还是接受安排,去任职了。
但张国焘干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有不少困难,一些正常的各部门沟通和往来,都被张国焘解读为延安是故意为难自己。别人接手之后,干的挺好,又说果然不出我所料,以前就是故意为难我。
人就是这样,一旦形成了某种观点,就啥也听不进去了。
说到底,还是张国焘太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心态根本没有摆正。
1937年11月左右,张国焘刚接手工作没多久就撂挑子了,把工作都甩给了伍修权,当起了甩手掌柜,还美名其略乐得轻松。
恶人还需恶人磨,张国焘在延安当了几十天的闲人,王明就回国了。
09
作为张国焘的老对手老朋友,王明还给张国焘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在新疆的李特和黄超被秘密处决了,罪名是托派分子。
李特和黄超是张国焘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这个消息对于张国焘来说,何止是劲爆,简直就是惊悚。
王明还“好心”提醒张国焘,你不是托派分子,只是被托派利用。语气虽然温和,但无论怎么听都有胁迫的意味在里面。
更别说,王明还一直追问张国焘在草地的一些细节,怎么能让张国焘不感到害怕。
王明的到来,以及他向张国焘表露出要清算托派分子的态度,让张国焘胆战心惊。
面对王明,张国焘的淡定从容装不下去了,共产国际处理托派分子时那种宁愿错杀不愿放过的疯狂,张国焘可是亲身经历过的。王明这帮人斗起人来的狠劲,他也是领教和见识过的。
王明一来,张国焘出走的外因和内因都凑齐了。
在延安维持基本的体面生活,能比得上命重要?
都不用细细掰扯,张国焘立马就生出了逃离延安叛党的念头,这个念头从生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一刻不停歇,奔着实际行动而去。
这一步,终归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