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赏一些被荷惊艳的时刻!
是的,中国人总是会反复爱上荷花的。
开口,便是与三千年前的风雅合吟。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注:扶苏,树木名。隰(xí),洼地。华同“花”。
这是我国最早诗歌总集《诗经》,
对荷花的记载,
意指凡有池沼水洼之处,荷花玉立。
荷,
我们先祖行经人间遗下的浪漫,
那三千年的风还在刮来缕缕荷香……
凝视,
便陷入春秋绝美青铜的风姿。
再也没有谁比它更物如其名,
一朵盛开的莲,一只起飞的鹤,
组成了它的名字,莲鹤方壶。
仙鹤展翅,溅起水波,惊动莲瓣,
也惊动了千年时光的碧波,
一瞬光景,被鬼斧神工镌刻成永恒美景,
是春秋时代的诗意飞扬,
也是“青铜时代的绝唱”。
出游,
便邂逅咏荷诗词照进现实的胜景。
踱步华夏,多走一方,
就有一方的似曾相识与诗情画意。
你误入的藕花深处,
也曾惊起一滩鸥鹭。
你走过的江南水乡,
也有采莲稚子哼起小调,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你途经的初夏,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你流连的十亩荷塘,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池小荷,一壶月色,
亦足以畅叙幽情,
尽享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经历,
方识君子莲心可贵。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中国人为何钟情于这水芙蓉?
大抵被周敦颐的《爱莲说》说透了。
是刻在我们DNA里的“背诵全文”,
也是被百代过客引以明志的座右铭。
初读浅识其中意,再读方知净守难。
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
过尽千帆不改,方得莲心。
曲院风荷,出尘不染,
荷叶田田,好运“莲莲”,
风动,莲动,心动,
因而,还有人把“荷”“莲”作
上好的祝愿包进了姓名里。
求索,
方知莲连着华夏的精气神!
芙蕖灿烂,挺立如锥,
蓬勃出夏的奔放。
笔线直如刀痕,折似山棱,
凌厉出花茎的风骨。
这幅创作于1981年的《盛夏图》,
是画家李苦禅晚年的代表作,
画作面积突破花鸟画传统,接近22平方米。
凝视李苦禅的荷花,
它并不华美,也无清雅,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朴拙的厚重感和雄健的力量感。
这种气质来源于
一种最中国的美学风格:金石味道。
即使柔软的毛笔,也能注入雄浑之力,
下笔如刀刻斧劈,横扫千军。
画中的力量,从何而来?
1923年秋,
年轻的李苦禅还在拉黄包车过活,
腰里的七节鞭是他常年的习武之物,
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齐白石的弟子。
原叫李英杰,
为凑求学盘缠,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同学便送了他一个艺名:李苦禅。
正是在齐白石门下,
金石入画走入李苦禅的世界。
他以水墨养质朴刚健之气,
他以薄纸刻就铁骨铮铮。
人生壮年,每日精进。
晨起,先打一套拳,再临摹碑刻,
使魄力雄浑,胸襟逸放。
过后,再提笔作画,
挥毫惊风雨,下笔泣鬼神。
那是1937年的北平,
近代中国多屈辱的岁月,
李苦禅把自己的画室
作联络点支持地下抗战,
交通员、爱国学生、外国友人就在此藏身。
卖画所得收入,他常拿来接济往来同志。
在山河破碎之时,
落墨做刀锋,抒发的是“不曲气节”。
被日本宪兵队关押的28天,
受尽拷打、灌辣椒水等酷刑,
可他就是宁死不屈。
他的头部有一凹陷处,
就是被打折了两根柳木棍子打残的。
丰子恺有言,
“大艺术家必是大人格者”。
监牢,拷打,屈辱的岁月,
诉之李苦禅笔毫,是水面之下的泥淖,
泥水砌石,石炼成金,金石味轰然而出,
化作雄劲展翅的鹰,幻成傲立霜雪的松。
来到《盛夏图》,
晚年的李苦禅完全不需要线稿构图,
笔墨气象了然于胸。
他随手拿起海绵蘸墨,涂擦,
硕大荷叶一气呵成。
他说过,“我就画一张大的,
就让全世界看看,让后代们都看看,
只有我大中华文化里才能出这种
高级的高等的大写意。”
下笔花梗,果断有力,
毛笔仿若刚劲的刻刀,
宣纸也变作青铜或碣石,
碰撞出的线条铿锵声阵阵!
笔墨有形,画意无尽,
李苦禅让荷的根茎深扎于泥淖,
让蓓蕾向上,冲出污淤,刺破水面,
好一个“以柔立刚”!
画中,
金之轩昂,石之骨骼,金石味永在,
烙出独特的中国美学。
画外,
煅出一幅书写时代的扛鼎之作,
腾出一位老人对盛世华夏的向往,
震出慷慨一句:
必先有人格后才有画格,
人无品格下笔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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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央电视总台纪录片《美术里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