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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落幕前后
一张贴在前校长办公室门口的漫画,再次打破了校园的宁静。这一张讽刺性极强的漫画,上边画的是一个成年人,下面两边画有几个女生,中间是一棵桃树,他们都在伸着手摘桃子。明眼人一看便知上面的人是语文董,下面的女生是ZSY及其闺蜜。
我看到这张漫画,立马断定是“二王”所为。这两个同学一个是三年级的,一个是一年级的,平时都斜着眼看人,咧着嘴说话。最近他二人手里惦着一把生锈的刺刀,比比划划,骂骂咧咧地发牢骚。
我这才想起来,“二分部”内部不团结并非今日始,早在区总部建立后,我们几个驻总部的人,缺乏与留校同学沟通,一些男同学产生了怨气,埋怨我们几个高高在上,脱离了留在校内的大多数人。曾有一个同学,喝醉了酒,滚了一身泥,当面向我发牢骚。我还不服气,说他不理解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工作如何艰辛。
为了加强团结,解除误会,我召集了所有在校的包括ZSY的闺蜜在内的几十位同学(ZSY在县委大院未回),开了一个会。我首先在会上作了深情的陈述,从建立“毛泽东小组”说起,讲了两年多的战斗历程。当我讲到我们在区委所在地被区直保守势力尾追堵截;讲到我们支援桐河造反派的队伍被当地保守势力冲散,分割包围,拳打脚踢,我为了保护被“老文革”分子向当地恶势力指认为地主的语文胡,遭到痛殴;讲到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从通道两旁扯下杨树枝,围坐在教室里烤着火,高唱着《想念毛主席》的歌曲:“远飞的大雁,你快快飞,捎个信儿到北京,革命战士想念毛主席!”讲到此处,我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泣不成声。不少同学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话头一转,说到在革命形势越来越好的时候,一些曾经被说成“坏分子”的老师也站了出来,这本来是好事,可是有个别人却在我们同学之间没有起到好作用,引起了我们之间的误会。
我这种说法,还是比较策略的。我知道如果说那些“投机分子”为了他们的私利故意制造分裂,一部分同学肯定难于接受。后边的事态验证了我的想法。听了我的陈述,一些同学包括ZSY的闺蜜为之动容,当场揭发了一些老师曾经离间我们战友之间的关系。即使是这样,其结果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开这个会,本来的目的是消除误会,加强团结,没想到消息传到ZSY那里,反而坐实了原来的矛盾。她既不反驳,不解释,也不相见,形同陌路,这就不可避免地分道扬镳了。
不久,县革委会派来了一位以刺绣厂姓阎的中年女子为首的“毛泽东思想工人宣传队”,接管了学校。我曾经试探过她的口风,她说她也不知道县革委会下一步的部署。她劝我们先各自回家待命,等候通知。
我当即明白,这是瓦解我们队伍的绝妙一招。我已经无可挽回地该谢幕了,应该退出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历史舞台了。
此时,我身边的战友已经不多了。我们相约,各自回家拿来了酒和菜,在二乙班教室里将几张课桌拼在一起,摆上酒菜,痛饮了一场。我们又约定11月25日到卧龙岗照相馆拍一张纪念照,尔后便恋恋不舍地各奔前程了。
未几,三年级有“老好人”之称的同村同姓某某告诉我,学校在“毛泽东思想工人宣传队”领导下,开展了反“多中心”斗争。ZSY和那几个核心人物正忙着批判“弓长派”头子呢。
什么多中心?在学校,在本区(马书记约谈证明学校是属地管理),从成立“毛泽东小组”,到“毛泽东思想战斗队”,到“区总部”,我就是中心!自始至终,我从没有外出参与派性活动。到底谁是多中心?是谁在搞分裂,是谁导致宛县工农群众分成两大派?是谁企图占领宛县政治中心?也难怪啊,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二分部”的历史是该由她们来书写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于是,我在无语中写了一首“七言”短诗抒怀:
朔风劲扫寒流急,阴云迤逦渡若飞。
草芥披靡泣天色,松抚风弦歌一曲。
1968年冬
是年冬末和次年春初,征兵工作伊始。我报名参军,寻求出路。因父辈所谓的历史问题,未果。心难平,填《满江红》一词抒怀:
1969年2月15日
翻江倒海,朔风吼,天庭欲裂。
玉龙飞,残甲满天,鏖战未歇。
忍看海峡成鸿沟,同是炎黄异凉热。
讨美蒋,同胞出水火,狂飙落。
承甘露,经风雪,激壮志,顽敌灭。
驾战舰挥戈天堑飞越。
声震东海万顷浪,共谱一曲统一歌。
映缁衣,惊回千里梦,漫天雪。
未几,中苏发生“珍宝岛之战”,遂填《沁园春·闻苏军侵犯珍宝岛》一首:
1969年3月15日
五岳震荡,长城抖擞,大河咆哮。
今神州七亿,擎旗握枪,风起云涌,反修怒潮。
冷眼观北极熊猖獗,无来由张牙舞爪。
孙玉国,我边防英雄,收复宝岛。
苏修如此狂傲,激战士怒发千丈高。
有雄文四卷,如日照耀;众志浩荡,气冲云霄。
横扫千军,气吞五岳,踏遍玉宇灭群妖。
看毛公,挥笔化彩虹,太空天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