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萍踪心语

              天安门感赋

1982年7月21日

《中国青年》1982年第3期载文云：永乐十五年，明成祖任蒯祥为皇宫设计师，设计建造天安门。时人制有北京宫殿图，图中有蒯祥的影像，以表彰他的功绩。联想到1966年11月3日，我近距离地在天安门前接受毛主席（第六次接见红卫兵）检阅，心潮难平，遂吟小诗抒怀。

天安门楼巍而壮，丹青图影说蒯祥。

    铁血风雨劫难后，黎民犹思红海洋。

               忆旧二首

1982年9月3日

一

          改苏轼题西林壁抒怀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今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顶。

二

几经周折疑无路，壮心不已已伏枥。

    未老忍作釜中味，恨无东风蹄不疾。

                 反思

1983年1月26日

且怨且叹非一端，谁记狼虎谷口前（1）。

    非是坐成无深谋，凭谁会信不永年。

    竖子翻手云复雨，反水愧使蒋汗颜（2）。

红黑与否有公论，留与后人发笔端。

注（1）唐末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殉难处，起义失败。既有被剿杀因素，也有自杀因素。（2）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宋庆龄领衔发表讨蒋檄文。蒋一直称之为国母。华汪叶在毛主席逝世后不足一月，仅仅用8341几个卫士便一举擒获了党的另一副主席，一常委，二政治局委员。其中包括与毛主席结婚38年的妻子江青。

                 静思

1983年1月30日

讲完高中历史课，让学生看资料。余徘徊在教室后边，偶得句，课后记之。

大河泥沙入海流，还有风浪在后头。

中华不乏热血儿，船破何须吾人忧。

             我是一滴水

1983年5月10日

我是一滴水，多么渺小。

随着闪电，汇入滂沱大雨，

冲刷着浮尘，清洗人间正道。

我们汇集成江河，奔腾，呼啸，

向高山峻岭撞击，哪怕粉身碎骨，

卷走残渣污秽，吞噬一切怪石和礁。

              读《李斯列传》

1989年3月30日

堪惜孙卿（1）教孺子，功成由斯败亦斯。

才忍塞外死扶苏，再欲牵黄（2）何其迟。

注（1）荀子又名孙卿。（2）《史记·李斯列传》：“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復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重读《淮阴侯列传》感时

1989年3月31日

漂饭胯辱见英雄，依刘亡项百战功。

尚贤非兵下燕赵（1），论将绝唱留汗青。

蒯通一言烹食其，良平蹑足汉高封（2）。

    长乐引颈怨女子，遂使吕雉成英名（3）。

注（1）尚贤，指齐广武君李左车被擒，韩信释而师之。（2）韩信求封假齐王，刘邦骂之，张良、陈平轻踩一下刘邦的脚，又附耳暗喻之，刘邦悟，笑骂韩信，乃封其为齐王。（3）韩信谋反，被吕雉邀至长乐宫宴饮，诛之。至今还有人为韩信一类人鸣不平，甚至要翻案。

               诗二首

1989年4月19日夜

乍闻被迫退位之胡列席会议，因情绪激动，心脏骤停，抢救无效，颇觉意外。感于时事，思绪万千，联想到在广州做寓公的叶，遂有所得，披衣记之。

一

悼胡

少小甘为马前卒，老来轻薄才不足（1）。

自称读书破万卷，问尔可曾读《汉书》（2）。

注（1）胡上位，作报告时而站起，时而坐下，人笑曰“坐不住”。（2）汉书王莽传，更始元年七月，王莽以谋反罪迫国师公刘歆、曲阳侯王根之子王涉自杀。刘、王二人皆莽之鹰犬也。

二

忆叶

满腹“韬略”满腹诗，半生倥偬半生虚。

曾得高誉比诸葛，吕（1）陈（2）蒙羞为尔师。

注（1）吕端有大事不糊涂之誉。（2）陈平有平吕（雉）安汉之功。

      感时题王莽五言诗三首

1989年4月26日

一

尔本余孽枝（1），妄自充栋梁。

一从改令后，十年（2）乱玄黄。

黎民不可愚，绿林有二王（3）。

八方来风雨，一梦成黄粱。

二

尔本山中猴，沐冠便称王。

小惠买人心，大盗愈张狂（4）。

千人竞发指，一夫独傍徨。

名欲垂青史，街头碎尸扬。

三

尔本掌中物，沉浮赖沧桑。

三垂淯水钓（5），鸟尽良弓藏（6）。

名谋万民福，实求私欲张（7）。

天道不可违，戏场变刑场（8）。

注（1）封建官僚之后裔。（2）指“黄金十年”。（3）指王匡、王风。（4）“小盗窃钩，大盗窃国”。（5）王莽在宦海三起三落，数度隐于南阳。（6）“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王莽以谋反罪诛鹰犬刘歆、王涉。（7）名曰改制，实为掠夺。（8）王莽暴尸街头。

            读彭雪枫家书

1989年8月31日午时

将军享年37岁，予今步入不惑之年。读是书，方知人间事何其相似尔！遂吟以为志。

将军征战二十年，强虏烟灭指顾间。

高谈阔论天下事，文韬武略凝笔端。

家事不如英雄愿，热情散尽意未阑。

道是无情终有情，留得遗憾在人间。

             武则天无字碑

1989年8月31日午时

随心所欲放光辉（1），敢作千古第一贵。

女皇不顾身后事，身后唯有无字碑。

功过是非自不论，女娲女祸任相委。

依稀知道千秋后，自有高人说崔巍（2）。

注（1）武则天自造字名曌，日月当空也。（2）毛泽东赞誉武则天。

              毛泽东颂

1989年8月31日

余购得权延赤、李银桥合著《走下神坛的毛泽东》一书，拭泪观之，掩卷之余，犹唏嘘不止，难以自已，遂吟成此篇，以志对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毛主席的深切缅怀。

湘江之水育英才，日出韶山驱阴霾。

敢上九天揽明月，五湖四海是胸怀。

一从长沙失利后，战场便向山村开。

三反“围剿”真神算，四渡赤水任去来。

长征前后临战垒，雄关漫道履平台。

徐说持久驳速胜，长缨缚龙纾国災。

枪林昂首退群虏，临危安坐何悠哉！

东北关门痛打狗，老蒋败退走蓬莱。

美帝签字板门店，一拳开免百拳来。

莫道不怜小儿女（1），男儿有泪哭民災。

蔽衣褴褛人不知，不摸金钱爱雪白。

    字惊书圣走龙蛇，词引诗仙把酒来。

自从战事平息后，几经坎坷到鬓白。

统帅遗志凭谁问，我哭导师乱灵台。

注（1）朝鲜战争爆发，毛主席送长子毛岸英参战。小女儿李讷年届三十，先后到“五七干校”和农村劳动锻炼，看病都不回北京。

                 愁

1989年9月4日夜半

人生在世，苦辣酸甜，百味俱尝。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因此，人皆可以言志，可以说愁，伟人亦不例外。言志者，未必都是无产阶级意趣，说愁者，未必都是小资产阶级情调。志者，心所向也，愁者，心所苦也，皆不过是一时心情之宣泄矣。

一

少年说愁不识愁，中年说愁愁白头。

待到不再说愁时，一抔黄土葬风流。

二

自古人说诗言志，我却以诗解愁肠。

以诗解愁愁难解，欲把稿酬换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