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增,元增!在家吗?”外面有人喊。
热闹的小范围聚会,一家人正在有说有笑,忽听外面传来喊叫声,秋霞急忙出来看个究竟,“来啦!”
邻居贾宝贞在前,后面稀里呼噜进来一帮人,又熟悉又陌生,细细辨别,“哎呦!是真的吗?二哥,橛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妹仔!”苏捷胜(二哥,原名苏荣南,小名儿淘气儿)叫了一声已经是泣不成声,蹲在了地上。
“姐!”橛子(苏荣北小名)哽咽着,冲上前姐俩儿抱在一起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看到这情景,宝贞稍显尴尬,笑了笑,摇摇头,扭身刚要走,跟着出来的元增招呼道“宝贞呐!进来坐会儿吧!”
“不啦!小叔,你还是照应且(土语客人的意思)们吧,有空咱们再呆着!”冲元增摆摆手,示意走了。
元增急步上前,拉起蹲在地上的淘气儿,“你是二哥吧,咱们进屋慢慢叙,”边说边让着都进了屋。
“这是我大姐夫蔡振荣,县武装部工作,二姐夫陈勤孝,县通讯员,”元增介绍着。“苏捷胜,霞的二哥,我年长些,叫我淘气哥也行,现在大兵转业,在临沂费县,荣北!见过两位亲戚!”淘气儿边介绍着自己,边招呼老弟过来。橛子颠颠地跑过来,分别握了握手亲热地说:“大姐夫,二姐夫,我小,在家叫橛子,现在唐山滦县煤矿工作。”客气再三不必细表,饭菜上桌。
大姐夫蔡振荣小个子挺精神,窄瘦脸儿,一身深蓝色涤卡中山装,袖口都已经飞边儿了,肘部、膝部后补了椭圆形的补丁,细密的针脚可见一斑的女工劲道,圆口青布千层底儿家做布鞋,上上下下是干净利落。站起身,提起酒,“大哥兄弟,远道而来,从未谋面,我先干为敬了!”两位舅爷也慌忙起身喝了杯中酒。
二姐夫也不敢失礼,过来再给二位斟满了酒。他中等身材,黑灿灿儿的脸,嘴角上扬,总是笑眯眯的。大背头,发质真好,又粗又密。一身绿色军服,胶皮军鞋,别看年轻洒脱且稳重,“亲戚们喜临,应该是一醉方休,真是酒力不济,莫怪!我就以茶代酒敬俩位了兄长了,你们随意啊,随意!”两位舅爷复起表示感谢。
“大哥,你们是什么兵种?”大姐夫蔡振荣问道。
大舅爷淘气儿,脱掉帽子,挠挠头,再戴上,“我是第二十兵团六十八军的炮兵,连级,总属杨成武将军,抗美援朝五三年回的国,团级转业到山东省临沂地区费县公安局工作。因能力有限,工作开始是一头雾水,要不是副职给力,千头万绪真不知从哪儿摘,我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嘿嘿……空有一腔热忱!”
“嗨!”大姐夫蔡振荣抬起左手,竖着二个手指晃着说:“我也是包了没文化的屈,当年老子两把盒子炮杀敌立功,倒是得心应手,现如今,跑到人精堆儿里了,变成了傻子,这事儿那事儿的又不懂个马蹩脚儿,跟人家是格格不入,混起官场来总是感觉有劲使不上,拍马屁不会,干事也不灵,更不懂怎么往上趴扯,混到死算了!”
二姐夫不声不响在旁边笑眯眯地听着,老舅爷橛子凑过来,“姐夫!你这通讯员是做什么的?”二姐夫直起身回答道:“我们主要是捕捉,收集敏感性新闻,信息报送,传达上级指示精神,写写闹闹的,做作宣传工作!”老舅爷眨巴着大眼,困惑地摇摇头说:“没听明白!”旁边的人们都笑了。秋霞一拍橛子笑着说:“二姐夫可是个秀才,在县里可是个大红人,马上就是书记的秘书了!”橛子不好意思地自嘲道:“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我是工程兵出身,就是有把子力气,在单位我每天就是负责场容场貌,有块煤掉在地上,拾起来,放到推车上,也算是颗粒归仓,不让国家财产受到半点损失!晚上打打更,也负责治安,是个小头头儿!”二姐夫称赞道:“哥哥了不起啊,最值得尊敬的就是咱们战斗在一线的工农兵,你们是社会的基石,国家的财富,用咱们的忠诚、敬业,国家才能走向富强,坚信一定会走向富强!”大姐夫啧啧道:“看看,有水平的人在这呢!”
秋霞拾掇着桌子,元增沏上来一壶茶,“来来,这是二伯(楚雄)撂下的茶,尝尝怎么样!”
“好茶呀!张一元的茉莉花!”二姐夫赞道。
“二姐夫我请教一下啊,报纸上说,人家的猪长得和小牛似的,是怎么养的呢?”秋霞疑惑地问。
二姐夫好像开玩笑地说:“吹起来的呗!”
“啊!”秋霞愣了一下,接着问:“这也是一种科学吗?我真该取取经了,我养猪就是笨养,就那个跑呼噜(公猪)都养一年半了,该劁也劁了,也精心地喂它养它,超不过去一百八十,就是不长个儿。”
“河南西平小麦亩产七千斤,湖北建国社更加厉害,是西平的四倍还要多,广西红旗社的稻子呢!亩产超十万。咱们这里行吗?老赶也赶不上人家,有个村的村长小聪明,为了应付检查,把所有的麦个子集中到一块地里,亩产不到二千斤,公社书记火了,在村委会拍了桌子,说你们明年一定给我至少翻三番,要不你们就让贤。村书记发誓许愿的说,我让他翻十番,超过广西!咱们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大姐夫打开了话匣子。
二舅爷插话道:“咱们这里种菜也不行,就拿萝卜来说,小的不行,科学还是必须地现代化啊,人家的一个萝卜用车拉,不服行吗!”
秋霞眉头紧皱,心不在焉地嘟囔:“快点儿实现现代化吧!”
大舅爷说话直,“今年我看够呛,没风没雨得,靠天吃饭?来的时候听人们说,棒子(玉米)都干耩上了,就等老天爷睁不睁眼了,哼!老天爷这东西我看不靠谱,指不上!”
且走主安,秋霞抱着瑞蒲,领着瑞泉随二哥老弟一起回了娘家梁召,给老娘过个六十六大寿。
鸡刚叫了五更,祖姥姥就起来了,站在栅栏门口,扯着嗓门儿喊:“小…石…头(大舅爷的长子)快起,挑水去!莲…香…,过来烧火来!”
倒是挺灵的人们都来了,大舅爷苏荣启揣着手,头上戴着一顶破毡帽,都是窟窿眼,夹裤夹袄,趿拉着一双都露着脚趾的布鞋,满脸得不高兴,“大早晨的也不让人多睡会儿,瞎叫唤!”
“王八羔子就该千刀万剐,是事儿都指不上你,把兰芝累死就算了!”老娘呵斥道。
“这一大家子人怎么活的,我每天十分儿工,剐了我,好吧!省得受着这份累,还里外不落好!”大舅爷反驳着。
兰芝上来用手指戳了他一下脑门儿,瞪了他一眼,赶忙笑着对婆婆说:“好啦!娘,他就这个德行!”
“不生气,自己养的还不知道吗!兰芝,家常饭,省着点吧!”老娘体贴道。
“我心里有数,虽然困难,也不光是咱们一家,十几年了,都没这么团圆过,也得说得过去才行!”兰芝边给老婆婆扫着那身儿压箱底儿,平时舍不得穿,也算是挺新的衣服说:“娘!今儿咱也得时时兴!”
“嗨!快七十的人了,讲究个啥!”嘴里说着还是不住地上下扑撸着,仰着脖儿照着镜子,满脸的幸福。
虽然不丰盛,但都是能填饱肚子的硬通货,一大桌子,还有一只老母鸡,是老太太发的话才杀的,“来!瑞泉儿,这个鸡腿儿是你的!”老太太边说着边撕了一个鸡腿递给了瑞泉儿,又沾了一筷子白糖,抹了瑞蒲一嘴。瑞蒲咂摸小嘴儿,边用小手胡撸鼻子,逗得大家伙都笑了。老太太接着说:“老二老三成年累月不在家,生死不明,多亏秋霞接济,再加上兰芝孝顺,日子才能好点儿。现如今咱们一家全须全尾儿的,就烧高香吧!这个八月十五过得好,老娘也许还能多活几年!”说着说着眼泪汪汪,模糊了双眼,没停地接着说:“你那松心的爹,真够狠的,撂下这么一帮子人,让我操碎了心,又赶上闹鬼子,又是内战的,不消停,如今解放了,有了奔头,又担心你们俩儿!本以为你们早就死在外头了,今儿得重逢是万幸中的万幸!”老太太破涕而笑,擦擦泪举起杯,“为团圆干杯!”橛子哽咽难言,腰弯进桌桌子底下,淘气儿侧头,大口地吸着香烟。
“妈!挺高兴的日子,难得的团圆,他们俩儿为国护土,忠孝怎能两全。有大哥膝下侍奉,作为泼出去的水,我给您披披小棉袄,暖暖身子,这日后指望还得是兄弟们,来!为咱们今日团聚,也祝咱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干杯!”秋霞笑着打着圆场。
兰芝放下杯子,高兴地说:“老兄弟回来我就琢磨了,得给他寻门儿亲。思来想去,我娘家那边有个干姐儿妹万红,除了俊就是俊呐,因为挑的真儿,还老在家里没嫁呢。比咱兄弟大三岁,我看挺合适的!”
“一头沉,又比我大,将来两地分居,负担有点儿重。我想在单位对付一个算了,还是考虑考虑吧!”橛子吱唔着。
老太太紧嘬了一口烟,长杆大烟袋在炕沿边儿磕了磕,骂道:“瞧你那德行,还挑肥拣瘦的呢,没点儿出众的地方。就是端了碗国家饭儿,要不,一无是处,兰芝!我做主了,去搭咯搭咯!”
“吃完饭我就去一趟!”兰芝回着。
办事儿效率是真高,第二天给橛子拾掇了拾掇,光个且儿似的,来到了正洛村(任丘市辖区村)。俩儿人一见面儿,人家闺女就不同意,“姐!真黑呀,不会是刚从炭里刨出来的吧,大眼珠子一瞪还挺吓人的,算了吧!”万红褒贬着。这闺女生的是一米六七的个儿,瘦成闪电,该凸该洼地方儿又那么恰到好处,清秀得面皮微微姜黄,行若风摆柳儿。秀长得手指轻轻撩了一下鬓发,露出黛眉,丹凤眼向上一瞟儿勾魂夺魄。说完拉着兰芝就走,从东屋来到了西屋。“不满意!是吧?”兰芝笑着问。万红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你这妮咋,任性得都没边儿啦,十全十美你偷去呀!像你这么大的都当娘了,孩子都能打酱油啦,等到黄花谢了,一文不值!脸儿能当饭吃?真是的!这花瓶碎了只能扎脚,那才腻歪人呢!”万红她妈在炕头儿盘着腿儿,窝着脚,一顿数落。“行啦!婶子,什么年代了,婚姻自主恋爱自由。不过万红我还得劝你两句,人得现实点儿,接接地气儿好吧,咱们姐俩儿从小就贴心,不能往火坑里推你是不?自以为,你不小了,他呢,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实在是没办法儿考虑个人问题,一来二去,岁数也混大了!真觉得合适,才想成全你们!当然,大主意你得自个儿拿,我们只能给你参谋参谋,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万红低着头不说话,在旁边抹儿起眼泪儿来,看样子是没说通!
兰芝拉起橛子就走,橛子不情愿地一步一回头对兰芝说:“嫂!我相中了,非她不娶,你再回去说说呗!”
“兄弟!老祖宗圣明,强扭的瓜儿不甜。肯定还有好的等着咱呢,嫂子另给你踅摸,我就不信了,缺了这个鸡蛋就不做槽槽糕了?”兰芝有点儿生气了。
回到家,人马三齐得都等着音信儿,看她们进门儿都围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个结果。兰芝一头扎进自己屋里,大舅爷荣启紧跟着进来,看兰芝拉过被子蒙上头,谁都不理,挠挠头尴尬的又退了出来。
“姐!你没走啊!”橛子撅着嘴问。
“这不,等你个信儿吗!”秋霞随口回着。
“嗨!人家闺女没看上我,嫌我黑!”
老太太倚着炕头上的被罗呵呵地乐着,“小子,这会儿不牛气哄哄啦,别成天家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料想就会有这么一出儿,你嫂子还跟我犟,这不是,言中了!”
秋霞拉着橛子,“行啦,缘分没到,不愁!是她没福气,以后咱差不了!”
二哥的五个孩子跟大哥的仨在院子里和瑞泉儿疯跑,莲香在旁边看热闹,没脏没净地在地上打滚,踩泥,时而哭,时而笑,尽情放飞!橛子出来大喊:“兔崽子们!出去玩儿去。”
“有火冲孩子们撒什么气儿啊!”老太太阴着脸道。
“心里烦!我就反腾,不行啊!”橛子歪着头没好气儿看着老太太。秋霞过来就踹了他一脚。橛子顺手打扑打扑身上的土,“姐,我真相中那丫头了,想再争取一下!”
“真的?你看上她哪了?那就自己去争取一下呗!也算你小子有种。”
“她挑,证明她有追求,她俊,是天生丽质。如果成了最起码也能改变一下咱们家的血统,做不做在我,成不成那就在天啦!”
姐弟俩儿正在拌着嘴,走进来一个生人,真是心宽体胖,瞅过去中间宽,两头尖的梭型身材,钉在哪儿真稳。一身儿大红,黑色小脚鞋,绣着花边儿。油脂麻滑儿的乌发梳着一个盘球花儿,银簪别顶。左手轻捻一方手帕,右手兰花指着,一说话鸡皮疙瘩就能让人落一地,“广林嫂在家吧!我是素琴!”
“娘!素琴姨来了,”秋霞急忙招呼着。
“欸吆!蓬荜生辉呀,妹子!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老太太急忙往屋里让,拿起鸡翎掸子扫了扫炕沿儿,“她姨!快坐下说,你一来这事儿差不了!”
素琴哏哏不露齿的笑着,“嫂子你真是个活神仙儿,让你猜中了!昨儿在正洛的事儿我听说了,听说是咱家老三,二话没说,我一抬屁股就走了一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掰开了揉碎了,我给那会闺女摆了摆深浅利害。我说咱们这个主儿啊,没有一点儿歪的斜的,忠厚传家,贫农,一等一的成分;二来小子本分,当过兵,现如今还是吃商品粮的;最厉害的是咱们的社会关系,净好亲戚。可他们家差点儿就成了富农,因为人缘好才勉强定了个下中农,说不上高攀咱,跟他们家做亲是绰绰有余。我就说闺妞你呀!看起来你精鼻子精眼儿的,其实是傻大遛神儿,嫁过去,你跟兰芝又做妯娌,又是老姐妹儿,包不了屈;爷们儿吧月月见钱儿,不愁吃花,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这等好事儿,你还给拒了!这不是给佛爷烧高香调屁股——给脸不要脸了吗!我经的事儿比你吃过的饭粒儿都多,闺女!听我的没错,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啦!有福没福就看你怎么选啦,一边是福禄祯祥,一边是万丈深渊,自己掂量掂量吧!嫂子你猜怎么着?”
“她姨,孩子听进去啦?”
素琴笑了个前仰后合,“哪呀!那闺女细声细语地跟我说,那都好,就是太黑了!”
“可不,兰芝回来也是这么说,”老太太看了看秋霞,捂着嘴儿笑着说:“这也是个毛病!咱承认,这不是秃子头上长虱子,明摆着的嘛!”
素琴接过话茬一本正经地说:“就这个呀!我说傻闺妞耶,老包黑,是个清官儿,张飞李逵黑,那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木耳,海参都黑,但不牙碜,还有营养㖏!那闺女扑哧一笑说,那你说去吧,我愿意了,姨!”素琴双手一拍一拃势接着说:“看看,成…了!”
“真的呀!”兰芝从屋里跑出来,“姨,你真是这份儿的,不愧是天下第一巧嘴儿,”兰芝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橛子就是一蹦高,拉着秋霞的手,“姐!看见了没!有福的甭忙没福的瞎晃晃!这不是诸葛亮借东风,来了!”
“还光孩子儿似的呢,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秋霞高兴地看着弟弟天真的样子。
“事不宜迟,咱们就趁热打铁,俩头儿都没意见,马上我再跑一趟,择日不如撞日,定了咱们就给他们操办了算了!”素琴比苏家还急。
“她姨,一刀肉,再加一双鞋!给您准备上!”老太太喜不自禁。
“得嘞!”素琴答应着一溜烟消失在视线里。
一盒儿点心,五十斤棒子面,作为聘礼,定到1959年阴历八月十九,是个好日子!
薛万红家套了一辆大马车,伴娘杨慧敏,还有俩儿嫂子,小侄女胖子,压包袱的是五岁的侄子铁蛋儿,车上是挤了一个满档,剩下的一行人等步㧟(kuai步行)。马头顶着大红花儿,万红捂着红盖头,怕风给吹了。苏家在村外正迎着,“来了,放二踢脚儿,告诉家里!”
一进门儿影壁上斗大的喜字格外醒目,兰芝抱起铁蛋儿就亲了一口,招呼新亲进屋,两桌大席分别设在东西两屋,男宾在左,女宾在右,桌上放着瓜子花生糖,落座压桌,八大碗,有鸡有鱼,人们都忙着吃喝。铁蛋儿不干了,“哎!我哪压包袱钱呢?”进来的老头儿装聋,“小子,你说什么?”铁蛋儿凑过去对着老者的耳朵喊:“红包,红包!快拿来!”这回好像是听真了,“什么红包呀!”这下可惹恼了铁蛋儿:“好!你装蒜是吧,来的时候我奶奶告诉我啦,压包袱得给钱,她能骗我吗!”
人们哄堂大笑,老者逗他说:“奥!是你奶说的,哪好!找你奶奶要去,我这儿没有!”
“你没有凑什么热闹呀!谁给呀?”小铁蛋儿叉着腰生气地说。
“我给,我给!”素琴拿着一个宽二长九寸大红纸包,递给了铁蛋儿,“小仔,够大不?”
铁蛋儿一把抢过来,塞到怀里,满脸都是幸福!旁边的严奉明(铁蛋儿的姑表哥)拍了一下铁蛋儿,“兄弟,包挺大看看包了多少啊,有可能没有不就亏了!”
“也是啊!我得看看,”铁蛋儿小心翼翼掏出来拆开一看,就一毛钱,倍儿新,嘎嘎的。“不行!不行!骗小孩儿,太少!”他上来一把扯住素琴,“奶奶,奶奶,还得给,要不我把包袱还带回去!”
又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多少你能满意呀!”
“我奶奶说,最少得五块!”
“哎吆!狮子大开口啊!给你十块好不好?”
“不行,就要五块!”
严奉明小声告诉他,“十块大,可以!”
“奥!十块大呀,行行行,十块就是快”伸出小手等着。
素琴又掏出一个红纸包塞进他的小兜里。
未完,敬请期待。谢谢赏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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